第146章儿时

第146章儿时

席千欢的故事是讲完了，她也一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她当然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而且这些记忆虽然是她的，但却也不是她亲身经历过的，她心理是不舒服，但也不会纠结于此的。祁决明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说：“日后，我绝不会再让她身陷蛇窟了。”他当然知道席千欢口中的小女孩就是她了。

席千欢却并未在意，而是只说了一个字：“好。”

祁决明还以为是夫人伤心太过，已经变得如此麻木又冷漠了，其实并不是，这倒真的是祁决明多心了。席千欢是心里难过不假，但祁决明也未免太小瞧了她了吧。

席千欢说道：“太师，妾身从来都不会是什么脆弱之人，若是太师将妾身当做是柔弱的女子来看，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那是自然，不管是之前那个能够在蛇窟里吃光所有蛇的席千欢，还是现在坐在祁决明对面的席千欢，哪一个都不是。

也不管祁决明到底是怎么想的，席千欢也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她主动说道：“太师，妾身的故事也讲完了，夜深了，早点睡吧。”

席千欢直接躺下睡了，祁决明却是睡在了外面的软塌上。

其实席千欢并没有躺下就睡着，而是睁着眼睛看着房顶，她侧头看了一眼外厢，她知道祁决明就睡在那里，但是那里是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随即又转回头来，继续看着黑漆漆的房顶。

一阵胡思乱想后，随即便摸上了小腹，她摸到了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更加不巧的是，这个时候孩子竟然还动了一下。

席千欢的手一下愣住了，她被吓得差一点直接坐起来，要知道，这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她可从来都没有当肚子里这个孩子是真的存在过，她总是故意忽视这个孩子，防的就是生怕会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感情。

但是人心毕竟也都是肉长的，就算是一块石头，每天揣在怀里，那怕是也都焐热了，更别提是一个怀在肚子里的孩子了。

席千欢的手一直都是摸着孩子，她知道孩子早晚就会出生的那一日，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呢？她当真会不管不顾，抛弃一切而离开吗？且不说祁决明是否会放她离开，就说这个孩子，她可是未必会舍得的。

这些事情，越想越是觉得为难，她现在做不出决定，还是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将来如何，那可是没有办法再想的事情了。

这一夜，并非是只有席千欢一个人难以入睡，祁决明当然也是同样失眠，他也在想，夫人小时候，究竟都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呢？

若非是经历过太多的惨事，又怎么会让她变得现在这样冷漠呢？

祁决明自然是不知道，他除了是从席千欢的口中，根本就无处去了解过去的事情，他说不忍心，那都是真的，可是单单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用？

能够弥补小时候的席千欢吗？不能，而且最重要的，席千欢也不需要，那些事情终究也都是过去之事了，逝者已不可追忆，逝事也是同样。

他能够做的，也就是过好当下，照顾好，保护好现在的席千欢，让她再也不要回忆起那些事情来了。

但是，这真的能够实现吗？

祁决明的心里不免地叹了口气，他多么希望小的时候就能够认识席千欢呢，那样该有多好？可惜这样的话，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祁决明不知道，这从来都不是痴心妄想。

席千欢的记忆从来都没有回忆全过，而祁决明也从来都不知道，他八岁那年，在街上救活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小时候的席千欢。

那年的席千欢奉了师傅……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奉了父亲的命令外出刺杀一个人，这是她第一次外出很远去杀人，之前她虽然也没少杀人，但是之前要杀的人都是在附近的，她不到一日就可以回来，这一次却是不同，她走了三日才走到地方，这一路上，她只是在河边喝了点水，什么食物都没有吃。

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吃什么，身上更是没有银子能够吃饭，她当然饿，不管她有多么的小，还是她杀过多少的人，她当然也是会饿的，但是她没有钱，她的怀中藏着萃了毒的匕首，她缩着手，站在包子摊良久良久，闻着包子好香，但最后还是被赶走了，不仅仅是被赶走，还是被包子摊的老板推倒在地，并且踢了一脚，将她踢得在地上打了个滚。

“哪里来的乞丐，滚！”

小席千欢从地方爬起来，摸了一下怀里的匕首没有掉出来，她也没有拍拍身上的灰，只是眼神悲凉地看了一眼包子摊的老板，什么也没有说，就走了。

如果她想的话，她可以直接杀了这个包子摊的老板，但是她没有，并不是因为别的，也不是因为她不想，仅仅只是因为，师傅没有让她杀这个人，所以她就不会杀。

但是小席千欢还是高估了自己，她以为自己可以等杀完了人，就可以回去吃饭了，但是她都已经足足饿了三天了，最后饿昏倒在路边，她饿了三天了，没人能够挺得过三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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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躺在一处破庙里，身边有一个小男孩，已经趴在一旁的案台上睡着了，她看到案台上还有半碗的东西，她起身过去看了看，是半碗的米汤，她想了想，觉得之前的半碗应该是被自己喝掉了的，或者准确来说，是这个小男孩喂给了她喝的。

小席千欢毫不客气，直接端起碗来，将剩下的半碗也喝了下去，虽然说这米汤已经凉了，但好歹有东西喝，也不至于再饿着了。

直到小席千欢喝完了米汤，那小男孩也没有醒过来，他还是在睡着。

小席千欢摸了一下怀中的匕首，她知道是这个人救了她的性命，她想要谢谢这个小男孩，但是最后却也还是没有叫醒她，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如果叫醒了他，该说点什么话，既然如此，那还是悄悄一个人走掉吧，她也十分想要留下点什么感谢小男孩，但是她摸遍全身，也只是有这把匕首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她就算是想要留，也只是有心无力罢了，最后只得是……偷偷溜走。

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席千欢不记得这段记忆，祁决明是记得，但是祁决明却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他在街上捡的那个快要饿死的小女孩，就是席千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