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活祭与血祭
巫族圣殿,各大长老、护法,已经到齐,整个殿内,黑袍森森,一片肃穆。卫道坐在右护法的位置上,左护法是一个脸颊瘦削的老人。
左护法冷然道:“卫道,长老团给了你十八日之期,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卫道答道:“大长老,各位,十八日之期虽至,但塔内还没有消息出来,说明事情还在进行中,不能判断现在就已经失败。”
大长老披着金丝黑袍,双目微垂,似已睡着。左护法接着道:“我们不要失败的消息,恰恰相反,那少年进去十八日还没失败,说明正在接近成功。我们建议大长老再进行一次预测,看看塔内的情况,如有可能,我们尽全力帮助塔内的少年。”
卫道一愣,但旋即反对:“你们知不知道,预测的代价?”
“有什么代价是右长老承受不起的?”长老团里一人冷冷说道:“茅十五、茅十七两人舍命进入魔神塔,这事右长老也是主事人之一吧?”
卫道看了眼说话之人,有些意外:“怎么会是你?”
“右长老长年在外,难怪不知道我已经晋入长老团之中。”茅十八道。
卫道一时语塞。
茅十五、茅十七、茅十八。哪家的母亲可以生十八个孩子?没有。但茅家却真的生了十八个儿子。
这事,卫道是支持者之一。当年大长老预测出南巫面临重大转折的机会,为了促进这个机会的达成,必须派人进魔神塔接受考验。只有得到魔神塔认可的人,才会是南巫族的应命之人。
只是南巫各族,血脉已然不纯。当时以卫道为首的长老团,挑遍了南巫族的人,才找到一对血脉最为纯净的四人。
但是,四人的血脉,仍不够纯净。于是有人出了主意,再在子女之中挑选血脉更加纯净的人。这相当于杂交,杂交出的后代,果然有茅十五、十七、十八等人血脉超过了上一代。
于南巫人来讲,更是羞耻不堪之事。
在这件事上,卫道当时是赞同的。现在茅十八就拿这件事来堵他。
卫道沉默一下后,沉声道:“一做预言,圣女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们可以再等等。”
茅十八冷笑道:“我的兄长死得,圣女就死不得?右护法你要是护短,干脆一刀把我杀了算了。”
卫道于茅家本来心中就有亏,此时茅十八以死相逼,卫道竟是无法反驳,只得转向了大长老,低声道:“大长老,您说句话啊。”
大长老缓缓睁开眼睛,说道:“此次确实是我南巫族最好的机会,不容错过。”
卫道噌地站起,大声道:“我愿以护法职位,和我卫氏一族的全部财产,来交换卿卿一条性命。按南巫规矩,大长老你必须答应。”
大长老眼中精光一闪,点头道:“族规确实有这一条,我答应你。”
卫道松了一口气,大长老又接着道:“但族规还有另外一条,大长老终身特权,可以否定一件护法或长老团的决定。今天,我动用这条规定,否定右护法刚才的决定。”
怎么会这样?卫道吃惊之余,又大感意外。大长老一向与自己交好,可以说正是因为两人立场一致,才遏制了鬼巫一族夺权的势力。哪想到,大长老今天居然直接偏向了左护法他们?
卫道痛苦地坐倒在地。到此时,事情已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巫族祭坛,设置在魔巫山顶。这里是巫族最神秘的所在,魔神塔、祭坛、圣殿角鼎立。呜呜的牛角长号响起,南巫所有族人,身披黑袍,匍匐在地,为圣女送行。一对面目呆滞的夫妻,也就四十多岁,但已满头华发,满脸皱纹。这一对夫妻,衣着华贵,此时跪在送祭队伍的最前端,正是圣女巫卿卿的父母。
巫卿卿身披宽大的黑袍,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但脚步平静,一步一步走过送祭的族人,开始向祭坛行去。巫卿卿走过父母身边时,没有低头,也没有停留。她的父母也没有激动,也没有流泪。
卿卿是他们家出的第三个圣女,这在南巫族人眼里,是无上的荣幸。前两个圣女,已经献祭给大魔神,她们的父母,眼泪已经流尽。
牛角号呜呜长鸣,八名念巫藏在大黑袍里,跟着巫卿卿慢慢步上台阶,向祭坛走去。这八名念巫,无一不是长老,乃是南巫族修行精深的人。
祭坛由一方黑玉雕成,巫卿卿走上祭坛,慢慢平躺了上去。宽大的黑袍罩住了卿卿曼妙的身躯,只露出她苍白精致的脸。
卿卿回到巫族圣地,便是一场生死豪赌。如果夏天纵是应命之人,那自己就绝不会死,而且以后也不用活在提心吊胆之中。如果夏天纵不是应命之人,那他就一定出不了魔神塔。说起来,也是自己害死了他,那就让自己为他偿命罢。
卿卿忽然自嘲地一笑,仿佛看到了初遇夏天纵时,一口咬住他胳膊的情景;又仿佛看到了姐姐走上祭坛前,向自己冷漠、怜悯的一笑。
这就是姐妹三人的命。卿卿带着自嘲自怜的微笑,缓缓阖上了双眼,只剩下长长的睫毛,在风里轻轻摇摆。
大长老手执法杖,盘膝坐在圣殿里,左右护法和诸位长老,成一个圆形将大长老围在中间。
呜呜,号角声吹响第三遍。匍匐在地的南巫族人,开始诵念巫族经文。圣殿内,诸位长老护法,面容肃穆,手掐法诀,口中喃喃诵经,与族人的经文互相应和。
经文起,巫族圣地内,风不起,树不摇,狗不叫,人不动,一片静谧。
大长老法杖杖头,亮起一团墨黑的亮光,亮光穿透圣殿殿顶,直射在祭坛之上,黑玉祭坛接着亮了起来,泛起一团黑雾,将圣女笼罩在内。
巫族祭祀仪式,正式开始。
就在巫卿卿被带回圣殿的时候,桑流云背着沈依依,来到了一棵桑树之下。这棵桑树,长在一片光秃秃的泥地之上。桑树树干,足要两人合抱,张开的树冠,将方圆百米罩住。树冠之下,寸草不生,但树枝之上,却生长着红的紫的黑的无数的桑葚。
桑流云追着自己的诡绿珠,到了这里。现在诡绿珠就挂在桑树上,但桑流云却没有去取,反而停了下来,反身将依依放下。
那颗绿珠,是桑流云家传之宝,名字唤着夺魄珠。但传说中,此珠还有一个来历,传说中,乃是由桑氏的远古神祖所化。
原文在六#9@书/吧看!
桑流云看着这一棵巨桑,脸上似喜非喜,似悲非悲,突然回手一拂,将沈依依拂昏。
桑流云跪了下来,向巨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将沈依依抱过来,抬手将依依的衣服剥去。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桑家寻找几百年的埋骨之地,竟让自己找着了。最重要的是,打开埋骨之地必须的处子,竟然被自己一直带在身边。
桑流云看着依依雪白的小身子突然一咬牙,平举着依依走到巨桑底下,伸指划破依依的胸口,一股赤热的鲜血喷了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祭。
处子血滴落树下,慢慢浸入泥地里。桑流云突然张嘴,一串古老的咒文吟了出来。咒文起,浸入地里的鲜血浮了出来,带着红色的光芒,在寸草不生的泥地上,形成一个巨大的图案。
看着那个图案,桑流云的眼里闪起激动的泪花。这个图案,正是桑家的图腾。几百年了啊,终于让自己给寻着了。
依依的小脸开始变白,直到苍白,桑流云目光闪过不忍,但咒语不停,仍然催动着依依的鲜血,向树下洒落。
依依的手脚开始抽搐,身子开始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