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啮伤（上）

第38章啮伤（上）宫里的日子就像是指缝里流逝掉的细沙，一晃眼的工夫就到了阳历十二月。今年的雪下的是又早又急，雪仙女尽情地挥舞着衣袖，将紫禁城里的金顶红墙都给覆盖在白絮银花之下。

和妃养的那头白貔貅长的是膘肥体壮，趴在院中都将蓬松的雪堆给压出了个太窟窿。芷兰站在它的身边投喂着午膳剩下来的冬江鱼丸，时不时地还蹲下来抚摸它的圆脑袋。突然，那白貔貅不知是受了什么东西的吸引，‘呜’的一声呼啸就朝着库房窜去，芷兰被吓了一跳，手提的竹篮也给失手打翻了，丸子像骤然的冰雹似的全部滚在了地上。

芷兰气愤地跺了下脚：“这天杀的畜生！吃的好好的，折腾个什么？喂猫还得顺带清理院子，这叫什么事啊！”

芷兰伏在地上收拾的时候，只听得正殿传来和妃一声尖叫！她赶忙将篮子放在地上，一路奔跑到正殿，挨着门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娘娘怎么了！怎么了？”

殿堂金砖上有一只茶壶大小的死耗子，脑袋已经被撕裂，死状颇为恶心，和妃的脸色乌沉沉的，她拈着绢子嫌弃地说道：“芷兰，快把这只老鼠和那只晦气的畜生通通给本宫处理掉，本宫今天估计连饭菜都要咽不下去了。”

芷兰瞪着眼睛扫视了下四周后，抓起一把孔雀翎毛掸子就朝着嘴巴上还沾有血渍的白貔貅抽了过去，这一掸子下了十足的力道，被击中脑袋的白貔貅抽搐了几下后，就变成了具硬板板的尸体。”

芷兰冲着院里的凛海道：“凛公公，快取个麻袋过来，这里有两个脏东西得赶快处理掉！”

没一会儿，凛海便取了张布口袋和支火钳走进来道：“娘娘受惊了，这两天库房里躲了不少过冬的耗子，这白貔貅估计是野性难泯，叼了只后便丢到正殿来了。”

和妃看着他用火钳将这一猫一鼠给丢进麻袋后，厌恶地轻轻拍了拍胸口：“也不知道你们平常都是怎么打理钟粹宫的，竟然涌进来这样的脏东西。这眼看着就要到年末了，内务府一定会送来不少贡品，凛海你倒是说说看，这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

凛海解释道：“娘娘，前两日的温度急转直下，紧跟着就飘起了鹅毛大雪，这些耗子在户外无处栖身，便纷纷溜进宫室避难，鼠患爆发的突然，奴才们也是被整得措手不及呢！”

和妃道：“本宫听说先明崇祯十七年，闯王李自成带领着大顺义军攻入北平，可谁料想占据了城池不足几日就爆发了鼠疫，军民得了瘟症病死七八。后来咱们八旗子弟入关后，个个都携带了樟脑和硫磺皂才得以免受其害，这脏东西祸害极大，你们可得做好驱除的措施。”

凛海道：“娘娘吩咐的极是，这耗子一年可以分娩七胎，诞育后代数百来只，这等令人咋舌的数目，光是听着就觉得毛骨悚然。您放心，奴才这两日就带人将这些病畜全都给肃杀干净！”

和妃沉吟了下，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分娩……”

凛海道：“娘娘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

和妃的新月眉间隐有忧色：“只是听你提到病畜分娩的事情，不由得想起博尔济吉特氏。本宫大概算了下时日，她这一胎应该也有七个月了，也不知这龙种到底是男是女。”

凛海道：“娘娘忘了？可不只有静贵人的孩子快要瓜熟蒂落了，全贵妃的身子也将近有小半年了呢。”

和妃蹙眉道：“是呀，从这个月开始她就不再让嫔妃去承乾宫听训了，整日里闭门不出，生怕她肚子里的那块肉给弄没了。天家一年之中两苞待放，太子之位悬之又悬啊。”

芷兰道：“咱们的多罗贝勒是实打实的皇长子，从古至今，立储当立长，娘娘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和妃摇了摇头：“老祖宗的规矩又不是不能打破，况且奕纬从小就被嘉庆爷给宠溺地顽劣不堪，整日里就只知道吃喝玩乐，皇上和群臣都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他！唉，真是败子不知母忧愁，待他这些同父异母的兄弟降生之后，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凛海感慨道：“要是皇室这一辈就没几个男丁就好了，这样以贝勒的资历，还是很有胜算夺得储位的。”

凛海的话，似是启发出了和妃的邪念，只见她的眼神忽然溢满了狠辣的眸光：“凛海，你这两日抓来的耗子先别急着弄死，抓来后通通给本宫丢进麻袋里饿上个两三天，后面本宫可能要把它们派上大用场！”

凛海不解地问道：“娘娘要这些玩意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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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妃森冷一笑，手上的翡翠玉珠护甲轻轻敲打着宝座扶手，她的模样与这冬日里的银妆白雪格格不入：“哼，本宫要想铲花锄株，总得需要个称手的土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