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持弱凌强 这厮真能得寸进尺
“永安侯屡屡唆人散播谣言,重伤本宫,袁小姐以为在宫门前跪上一跪,本宫便会开恩赦免,天真。”
袁圆救父心切,回忆起出门前母亲特意交代的言语:“臣女真的不会同娘娘争什么,圣上心里眼里从来只有娘娘一人,臣女也争不来。唯有父亲,是臣女不能割舍,只能厚颜来求娘娘。”
气愤不已的夏竹,指着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袁圆,破口大骂:“持弱凌强,故意装可怜博得世人怜悯同情,少在那里装可怜,你们侯府不怀好心在先,有什么因,结什么果。现在是不争不抢,娘娘帮了你,便是明着打皇帝的脸,人家夫妻离心,等袁小姐入了宫,谁知道又是不是一个白眼狼?”
楚长宁眼尾一挑剑眉略微诧异夏竹能说出这番道理,看来进宫这段日子所见所闻,着实令人成长迅速。
心思被叫破,袁圆面上血气尽褪:“臣女是迫不得已,实在没法子,母亲说如果不能借着封妃求得恩赦,皇上一定会杀了父亲,母亲也活不下去。迟早要家破人亡,那臣女唯有撞柱,血溅当场,替父偿还一命。”
楚长宁眼皮子一跳,朝夏竹看去。
不消主子吩咐,夏竹先一步从窄袖里取出一粒碎银,弹指飞出。
那粒碎银击中袁圆的膝盖,在离浮雕柱不过一臂距离摔倒。
呼吸间,夏竹和春栀一左一右将人制服。
楚长宁从主位里起身,手中捻着珠串:“放着大好的姻缘不要,费尽心思,袁小姐就那么想入宫?”
依她看,这袁圆对程玄似乎并没什么情意。
袁圆的胳膊被困住,挣脱不得,母亲只说过示弱行不通,可施苦肉计,倘若她的尸体从乾清宫被抬出,于情于理,必然有朝臣对楚长宁这个皇后口诛笔伐。
本已处在风口浪尖的楚长宁,定然会服软。
眼下的情况,母亲并未说明啊!
示弱逼迫,皆行不通,袁圆眼眶一红,吧嗒吧嗒掉眼泪:“娘娘得大长公主驸马宠爱,疼如眼珠子一般,哪里晓得我们这些女儿们的无奈。族兄纨绔,幼弟资质平庸,家族兴衰荣辱,尽系于一人之身。臣女不想入宫,可父母养育恩情,如何能将狠心不管自己的家人?”
楚长宁一默,眼前的袁圆,令她想到了元珍公主。
袁圆和元珍,都是被母亲用作替家族笼络富贵权势之用,身为女儿的她们和家族比起来,在父母眼中,显然是唾手可得的财富权利,更为紧要。
生活在父母宠爱里的人不能切身体会,那些妇德守节,三纲五常在时时告诫女子,譬如“在家从夫,出嫁从夫”各式近乎类于戒律的言论,这些森严的条例压在女子头上,叫人不能反抗。
同属女子,楚长宁只觉得她们既可怜,又没有办法逃脱桎梏。
她略一沉吟:“想救永安侯,并非只有入宫做嫔妃一条路。”
袁圆眼睛一亮:“还请娘娘指点迷津,不管什么,哪怕是豁出一条性命,臣女也愿意。”
见对方面上情真意切,楚长宁一展眉梢:“皇上的赐婚圣旨还做数,想必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中有数。”
说罢,楚长宁抬抬手,春栀和夏竹一同把人放开。
得了自由,袁圆没有再寻死觅活地要挟,若有所思:“臣女感谢娘娘提点,方才多有冒犯。”
楚长宁意有所指:“别高兴太早,按照袁小姐所言,许是令母不会轻易应下这门亲事。”
毕竟袁圆嫁人,那永安侯府的如意算盘是彻底落空。
等袁圆离开后,夏竹小声抱怨:“娘娘何苦帮她,奴婢听闻御花园里,那侯夫人还盘算着陷害于您,既然皇上要对付永安候,咱们正好作壁上观,看她们倒霉,岂不是更好?”
楚长宁瞧一眼那幸灾乐祸的人,无奈:“皇上只是羁押永安候在刑部,不曾判决,那就是并不打算真正处死对方。且前老侯爷在豫州立下功勋,于皇帝亦有恩情,之后的决断,端看皇帝怎么做。不过眼下,永安侯府怕是有一场热闹瞧。”
如楚长宁所言,此时永安侯府发生着争吵。
“在母亲眼中,难道攀权附势,比爹爹的性命更重要?”
袁圆静看面前慈眉善目如一尊菩萨的母亲,格外陌生。
侯夫人没有一口答应,只道:“容母亲细想想。”
袁圆焦急:“不能再拖延下去,爹爹在刑部地牢一刻,便会多受一刻的罪,母亲!”
这样的焦灼情绪,传染到侯夫人身上,还打算再思虑思虑,听得袁圆说:“若是爹爹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都要败了,还要什么富贵?”
一语惊醒,侯夫人只得拍板,哆嗦着嘴唇:“这桩婚事,母亲应下。明日一早便去奏请皇帝选出吉日,尽快完婚。”
这桩赐婚旨意,于两年前颁下,该走的礼节都已走完,只剩最后的迎亲。
听得永安侯夫人递上折子,程玄命人请来钦天监,路上得小路子授意的官员,掐指一算:“最近的吉日,在两日之后,除此,未来一个月都不适合婚嫁。”
帝王甚慰,大手一挥,将日子定在两日后。
侯府要办大喜事,当家主人怎么能不在呢?
永安侯是被下人从刑部大牢抬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连身上承袭的爵位,也被夺去,只有个白身。
修养两日,沦为白身的前永安侯袁老爷还得夫人搀扶着来到喜堂端坐,忍着皮肉撕扯和内心交织的痛苦,等着新人敬茶。
昔年,瞧不起的那状元郎,如今以四品官衔儿,还是迎娶了袁圆。
昔日鼎盛的门庭,如今逢遇这样的大喜事,竟是冷冷清清。除了自家,连旁支也找借口推脱,生怕同他们一家沾染。
忆起老侯爷在世时,昌盛繁荣。
望着萧条的园景,人情冷暖,也不知袁老爷到底有没有后悔?
听得春栀探来的消息,楚长宁单手支着下巴,在走神。
那日御书房,她观程玄的字,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脑子里一时记不起在哪处见过。
这个困惑搁在心头,她欲再去御书房瞧瞧,说不定能记起。
夏竹端着熬好的汤水,楚长宁便出发前往御书房。
到了地方,却听守卫的御林军说道皇上不在,她只好入内先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