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梁上君子 还不走 - 皇帝的恶毒白月光 - 山楂酪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8章 梁上君子 还不走

城西,大理寺。

红日破云,融融暖光洒在人的身上,寒风肆掠的冬日里,便也不觉得冷了。

光线昏暗潮湿的地牢里,东侧角落的走廊响起了脚步声,身披暗红色官服的两名狱卒,手里各提着一只小木桶。

干草铺就的床榻摆在角落,蜷缩着个身穿囚衣的男子,披头散发,不复尊贵和体面。

两名狱卒对视一眼,任劳任怨的干活。

狱门也不必开,细长的铁勺从小木桶舀上一勺稀饭,又到另一只木桶舀一勺白菜炖肉片。

听见动静,一直蹲坐角落里安静的李巡目光瞥来,扫见瓷碗里的饭菜一如昨日,再不复平静:“我乃当朝四皇子,你们竟给我吃这种猪狗不吃的饭菜,好大胆子。”

两名狱卒冷笑,其中一人讥讽道:“还当是从前呢,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如今您是造反未遂的乱臣逆子,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白菜里能寻到几片肥肉,其它囚犯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您也消停消停,莫要为难我们。”

李巡一脚踢翻了瓷碗,拂袖怒道:“去把李怀昭给我叫来,我要见他。”

另一狱卒道:“哎哟,太子殿下公务繁忙,岂是我等无名小卒可以面见。”

李巡闻言一愣,即便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仍是被打得措不及防,紧皱俊眉:“你刚才说什么,谁是太子?”

先前开口的狱卒鄙视瞧他一眼,忍不住怜悯地对他说:“皇帝亲封五皇子为东宫太子,圣旨早已张贴全国,整个大周臣民都晓得。”

“不,不可能。”见那两名狱卒摇头晃脑地走向隔壁牢房,李巡伸手去抓他们,想要把人抓回来,问个清楚,可胳膊穿过实木柱的缝隙,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手臂在半空里胡乱挥舞着,想到父皇本是最看重自己,李巡心有不甘,觉得自己无比委屈:“父皇不可能立李怀昭为太子,五弟才是最大的乱臣,若不是他拦着不叫百官们进宫,我又如何会带兵攻入皇宫……父皇一定是被他威胁,我要面见大理寺卿,你去把梁大人找来。”

那狱卒无奈摇头,手里打着饭菜,嘴里兀自说着:“圣旨上头盖着皇帝的玉玺,由陈太师亲自撰笔,百官们都已过目,做不得假,焉能儿戏?您还是消停点,学学里面的这位,晓得认命,看开些。”

提起隔壁的这位,李筠火冒三丈,若是他手里头有一把剑,恨不得把此人千刀万剐,方能消去心头之恨。

可他被关在地牢里耳目闭塞,连李怀昭被立为太子的消息也是方才得知,少不得强压着怒火,同旁边的人喊道:“八弟,为兄知你意志消沉,但你想想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和人,振作起来,你我联手,未必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隔壁牢房里,抬起一双寂静沉默的眸子。

自手脚经脉俱断后,李筠如活死人一般,不吃东西不说话,每日里总是双目紧闭,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浮动,小丫几乎以为主子如冬日里被冰雪覆盖的花木,失去生机。

此刻见主子睁开双眸,小丫欢喜地去捧过瓷碗,拿汤匙舀了一勺:“这稀饭熬得浓稠,主子多少用些罢。”

将躺着的人扶起半倚半靠着,汤匙试探地移至唇边,李筠张着嘴唇,喉咙一哽一咽。

见他终于肯吃东西了,小丫唇边旋起两颗小梨涡:“主子慢点,还有好多。”

“八弟,八弟。”良久等不到回应,李巡的声音有些着急地喊。

吞咽了些流食,包裹住躯体的寒气被驱散走大半,李筠养了些力气,奈何手脚沉重如千斤顶,不听使唤,听见隔壁的呼喊声,他有气无力地回了句:“四哥,可有离开这里的法子?”

“虎毒不食子,无论如何,父皇定会保我们一条性命。”不得不说,李巡其实很懂他的父皇,他道:“如今细细思量,分明是李怀昭故意诱我们入圈套。父皇立他为东宫太子,势必要大赦天下,届时我们也可蒙得恩赦,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等离开这鬼地方,还可图谋其它。

隔墙有耳,后面的一句话,被李巡咽了回去。

东宫,书房。

昨晚批注奏折忙到深夜,翌日早起,程玄想起一要事,对身边的张峰道:“昨儿命你派御医到公主府替县主诊治,结果呢?”

张峰浑身一个激灵,答复道:“太医说县主的伤势无大碍,只是胳膊上那条红痕可能留疤,卑职见殿下忙于政务,是以没有打搅。”

可能留疤,还说无大碍……程玄的目光轻轻划过,面无表情:“自去操练两个时辰,不许吃午饭。”

张峰拉长了一张脸,不敢替自己辩驳一言半句,拱了拱手,退出。

朝中琐事繁多,幸而程玄拥有上辈子的记忆,不至于手忙脚乱。

可这几日以来堆积的奏折如山,有西北递来的加急折子,亦有两广总督日常问好问安的折子。

翻开一瞧,说是今儿下雨,隔两日递来的折子,又是下雨,又是向皇帝向太子问安,还托人捎带来一竹框子木瓜。

又是忙碌到卯时,程玄心力交瘁,瞧着那一竹框子圆滚滚的木瓜,头疼。

小路子,能被张德子收做干儿子,必然不是个眼盲心蠢之人,平素里手眼里瞧着,适时提醒道:“这木瓜对女子美容养颜颇具疗效,还可……可丰润身段,殿下何不将它送去公主府。”

这话恰恰说到程玄心坎里头,他本就觉着楚长宁过于纤瘦,闻言,满意地点头:“将东西都带上,孤要去探望探望。”

此时,外面金乌西移,天色转暗。

公主府内,程玄被引入前厅,他自称小辈,不敢与长公主驸马平起平坐,只坐到驸马下手边。

长公主一展眼帘,瞥见那竹子编织的大框子,装满了木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青又白。

一连喝下两盏茶水,缓解了干涸的喉咙,程玄大开大合坐着,身边的侍女战战兢兢瞧一眼这位当朝太子,垂眉低目地又重新斟了一杯。

察觉长公主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来,程玄只当这位便宜六姑姑不喜自己。

六姑姑喜爱谁,他心知肚明,再是看好八弟又能怎样,八弟如今已是废人,往后也是活着的废人。

至于驸马,果真如人言道,是个端方雅正的君子,从前他式微时,驸马也曾在金銮殿为沈家同皇帝据理力争,如今他贵为太子殿下,驸马也不曾巴结讨好半分。

程玄只当未曾瞧见六姑姑的不喜,眼观鼻鼻观心,拿茶盖撇了撇杯内的浮沫,轻抿一口,慨叹:“公主府的茶水也不知是如何冲泡的,香气四溢,回味甘甜。”

楚若英品了品,道:“是淮南产的六安瓜片,殿下东宫里应是也有。”

程玄不懂茶,品茶如牛饮,可今儿难得有几分兴致,同驸马探讨了几句政要,许多困扰在心头的疑难,得了解惑。

瞧外边天色不早,长公主驸马也没有叫他去到内宅探望的意思,程玄只得提出告辞。

出了府门,拐了个弯儿,外边天色雾蒙蒙,趁着夜色轻笼的掩护之下,命马车停得远一些,程玄足尖一点,轻而易举地跃上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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