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主子,这是醉生死的交易记录。”南宫曼随意翻了翻手里厚厚的册子,估计连大皇子都想不到醉生死只有她手下的人才可以做得出,而每一笔交易都被银子细心地记录下来。“她的手里果真是醉生死的账本,而不是为了引蛇出洞?”大皇子经商多年,所谓“无奸不商”正符合他的心性。面对着巨大的风险,躺在必须斟酌一下利益和风险受否对等以及风险是否在自己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我们可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样还不能说明我的消息哪怕不是有理有据,也定不会是空穴来风吗。”醉生死可是个好东西,当年她尝试了呢么久都没有弄清楚醉生死的制作方法,而南宫曼却轻而易举拿到了秘方。这样的差距让她如何不恨,如何不嫉妒?
“这件事需从长计议。若是阿曼郡主真的探知到什么再下手也不迟。”殷昇不敢冒险,殷茗在大婚之日为了南宫曼公开反抗国主贵妃就说明南宫曼对殷茗的意义非凡。若是惹恼了三弟,他姐不敢想象后果如何。
盛夏时分燥热非常,但屋子里却是让人舒适的温度。南宫曼躺在窗边的小榻上,一边翻着账本一边听着窗棂上空灵清脆的风铃声,好不惬意。
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让南宫曼的眼睛眨得越来越慢,直到最后沉入了梦乡,手中的账本也顺着小榻滑到了地上。窗外悦人的鸟鸣、有节奏的蝉鸣声和风铃的声音交汇形成一首夏日小夜曲,与屋中人绵长轻柔的呼吸声配合地十分默契。
殷茗下朝归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褪去外面庄严厚重的朝服,换上清爽的便服。殷茗轻手轻脚地将南宫曼抱到了床上,为她搭上了一袭轻纱避免着凉。又转过身去收拾着桌上残存的糕点水果,拾起掉在地上的书籍。
这些原本都可以唤仆从前来收拾,但殷茗觉得亲自动手总是有些别样的意味。他可以通过桌子上一堆堆的瓜子壳可以知道夫人在家干了什么,可以通过凌乱的桌面知道夫人一上午都在和糕点水果博弈。
这种发自内心的想去了解人一生的感觉让殷茗觉得他不是在收拾东西,而是在通过另一种方式去了解自己的枕边人。
屋里的角落摆上了装满冰块的木桶,丝丝凉气既可以消得酷暑又不会让人感到太阴冷。已然接近午膳的时候,南宫曼依然没有醒来。殷茗也不急着叫醒她,而是坐在床边静静地看,时不时用手指勾勒出南宫曼的眉毛、鼻梁、脸颊还有唇形。
脸上不断传来的瘙痒让南宫曼睁开了眼睛,那本账本就像是图书馆里最复杂的哲学书,让她看一会儿都会坚持不住睡过去。眼前憋着笑的殷茗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反而伸出手准备摸摸南宫曼的头,让她清醒一下准备吃饭。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温馨有爱,就是……就是殷茗摸头的手法像极了人们撸猫撸狗时的动作。这个认知让南宫曼退也不是进也不是,你说打掉殷茗的手吧,摸摸头这个动作也无甚恶意,甚至可以说南宫曼乐在其中:但要是不反抗的话,自己好像就成了殷茗的宠物一样。
“今日我可是特意在凤楼打包了你最喜欢的菜,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自己媳妇儿自己不宠着谁宠着,再说自己夫人招桃花尤其是烂桃花的能力真的是太强悍了。今晨朝堂之上一向信奉明哲保身的四弟殷筹当众帮自己说话,亦或者是帮自家媳妇儿说话。
“醉生死这件事你也不用太过操劳,安平好歹是我们的妹妹,一切都有我们呢。”不知是体质原因还是这几日熬夜的缘故,南宫曼总是顶着黑眼圈。殷茗贴心地将餐具一一摆在南宫曼面前,又将她最喜欢的菜向她的方向推了推。
南宫曼低声“嗯”了一下,埋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赛,塞得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小仓鼠。风卷残云般肆虐之后,南宫曼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惬意的摸了摸已经鼓起来的小肚子。殷茗每一次看见南宫曼吃饭都怀疑是不是岳父岳母不给南宫曼吃饭,否则寻常的贵族小姐哪个会像饿死鬼投胎一般这么……咳……这么狂野奔放。
“您不能进去,二皇子和和皇子妃正在用午膳。四皇子,您不能进去……”门外突然传来小厮阻拦的声音,殷筹推门而入,正好对上南宫曼的视线,一时呆愣在原地。
“你这般不顾礼节闯入王妃的房间是什么意思?”殷茗一脸不善地挡在南宫曼面前,说出的话更是不留情面。
“我只是担心……担心郡主的安危……”
“安危?我难道还保护不好自己的女人?”殷茗一步步走近殷筹,后者被山雨欲来的气势压得后退几步,直到身子撞在了门上不能后退才止住了后退的动作。
看着殷筹受伤的眼神,殷茗的面色缓了缓,但仍站在原处盯着殷筹。这个四弟向来都是明哲保身,看似心机颇深实则是不经世事的孩童,如果可以的话殷茗真的不想对上他。但是如今他的贪婪已经蔓延到了自己心头的珍宝上,他如何能袖手旁观。
“他们准备了游猎,让我来请三哥和阿曼郡……三嫂参加。”殷筹极不情愿的改变对南宫曼的称呼,扔下两个请帖之后仓皇而逃,似乎他身后的不是他的三哥,而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按理说夫妻二人的请帖都会写在一张上,夫名在左,妻名在右。殷筹送来的请帖也大有不同,里面写着殷茗名字的请帖封面上撒满了金粉,里面的纸张也是有名的贡品。而南宫曼的请帖是古铜色的,里面的纸张竟然是祭祖用的黄纸。两相比较下来,苏贵妃的示威之意不言而喻。
“这次游猎若是夫人不去,我也不去。”殷茗看出来南宫曼有一瞬间的低落,但随即装作不甚在意。连委屈都不敢过多展露在人面前,习惯用笑容去掩饰一切负面情绪,习惯于依靠自己解决麻烦,这样的南宫曼总是让殷茗感到心疼,他不知道南宫曼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变得这么沉默。
“那一天我和赤练约好了要去别处逛逛,你就去吧。”南宫曼身为新世纪女性,早就明白了婆媳关系强求不得,再说了游猎不就是一群人跑到林子里打猎吗,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她南宫曼这么多年以来见过的树林没有几万也有几千了,什么亚马孙热带雨林啊,什么温带阔叶林啊……别拿她当成没有见识的家伙。
一只翩翩的红蝶由开着的窗户飞进来,落在了南宫曼的肩膀上。长长的触角不断地晃动,似乎有什么话急着告诉南宫曼。“国后那里出事了,青灯和安平公主的娘亲一样被发现在死在了床上,死相一致。”赤练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南宫曼的脑海之中。
殷茗盯着这只比其他蝴蝶还要大一圈的红蝶陷入了深思,自己好像在那里见到过这样的蝴蝶,还不止一次见到过。南宫曼将手指凑近蝴蝶,蝴蝶通灵性的爬上了南宫曼的指尖,一人一蝶就这么对视着,就像是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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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命小的请皇子尽快进宫一趟,宫中……”前来传信的是苏贵妃的心腹太监小苏子,他有所顾忌地看了南宫曼一眼,快走几步来到殷茗旁边耳语了好久。殷茗地表情从一开始的风轻云淡变成了惊讶紧张,顾不得和南宫曼解释就随着小苏子进宫去了。
“苏贵妃的寝殿里搜出了醉生死,也有人看见苏贵妃殿中的宫女偷偷摸摸去过国后那里。不久之后就传出了青灯死去的消息,要不是国后突然和青灯调换了房间,那这一次去世的就是国后无疑了。”看着殷茗匆匆离开的身影,赤练的话一直盘旋在南宫曼的脑海里。
苏贵妃已经被关在寝殿里不得出入,就连当时去过国后那里的宫女也被揪了出来,被酷刑打掉了大半条命。一时间苏贵妃宫中人人自危,生怕国主一个不如意自己就是倒下的冤魂。苏贵妃想方设法将小苏子送了出去,让他给殷茗报信。
等到殷茗赶到寝殿的时候,就看见殿门紧闭,五大三粗的守卫守在各处,生怕里面的人逃出来。“二皇子,国主有命,若是不能证明贵妃的清白,谁都不可以进去探视。”守卫队队长伸出长矛拦住想要进去的殷茗。
“这一招釜底抽薪,大皇子用的真是得心应手啊。”昙就站在屋檐上望着刚才发生的一幕,狠毒无情如她竟也没有想出可以找人吸引殷茗的注意力,这人质还不是普通的人,而是怀胎十月才生下他的娘亲苏贵妃。殷茗的注意力不在醉生死之上,仅凭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南宫曼,又怎么可能扳得过东道主殷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