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是谁?”南宫曼听见自己问话的声音,但是这个声音好像不是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她猛地转身,就看见那个男子的身影前面多了一个只到他肩膀的女孩子。就像是电影屏幕外面的观影人一样,南宫曼无法进入到那两个人的世界之中,只能用自己的眼睛去打量着他们的世界,一个近在咫尺,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但是却远在天边,无法融入的世界。
“郡主该回去了,就算是为了逃婚,为了不愿意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也不应该耍小孩子心性,将自己的父母放在那般尴尬的位置。”男子的声音很好听,他说话的声音磁性、温柔,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想向他的声音靠近。
只是对于一边的女孩子来说,这个男子好像是令人恐惧的存在。因为女孩子看到男子的那一刻,问出问题的那一刻,身子微微后倾,做出一副随时都要逃之夭夭的样子。
逃婚……如果眼前的一切就是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记忆的话,也就说现在的丈夫只是为了履行她作为一个郡主的责任喽。人们都说生在皇家有吃有喝有地位,但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们轻易拥有的选择权却是皇室女子求之不得的奢侈之物。有得便有失,她们失去的就是选择权。
画面一转,就来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旁,自悬崖底部刮上来的风让人很难在那里站定。熟悉的身影依然就在她的身后,只不过这次他和女孩之间明显就是敌对的样子,两个人相对而立,中间隔着二三百米的距离,男子的身后跟着一大批人,而女子的身旁就只有一个人,确切的说也不算是女子的人,因为那个人说了什么之后就离开了悬崖。
自悬崖底部刮上来的风呜呜呜地响,就像是什么妖魔鬼怪呆在里面一样,让人忍不住地恐惧。女子只身站在悬崖的旁边,风将她身上宽大的衣袍吹起,勾勒出里面瘦弱的身形,更加惹人怜惜。她手无寸铁,却依然强硬地挺直了身体,纵使风吹得她左右摇晃,纵使对面的人说的话让她有些心惊胆战,但她还是不屈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盛开在了狂风暴雨中的花朵一般。
男子究竟是挽留还是伤害,南宫曼看不出来,她现在没有心,没有七情六欲,但是她很顺利地看到了女子的情绪,就好像那个女子就是自己一样,但是对于男子的情绪,南宫曼更像是戏外人,就算是知道女子将会纵身一跃,消失不见,就算是知道男子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她不能阻止些什么,不能改变些什么,除了为这些人扼腕叹息之外,她什么都做不到。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南宫曼的眼尾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巾。
殷茗发现了南宫曼的泪水,用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擦去,生怕惊醒了梦中的爱人,更怕弄痛了她一分一毫。小鸟儿还没有回来,原本美满的树林里都是丢下的兵器,一些草叶上还有着晶莹的血珠,有时候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一个人的一句话,一场战争,一场风雨……都可以让一切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要早点醒过来,只要你能够醒过来,我保证你会生活在一个没有猜忌伤害的世外桃源,哪里会有你喜欢的一切。”殷茗和南宫曼头抵着头,窃窃私语中是化不开的思念和情思。
“你身上有她的气息,这就是我不想让你靠近她的原因。”小鸟儿虽然没有变成人的样子的,但是人的神态表情却是学了个十成十,现在皱着眉头一脸纠结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老头。或许在南宫曼的心中,小鸟儿就像是一位慈爱的长辈一样,可以包容她的所有的小性子,但也不是没有原则地宠溺她,他对南宫曼的感觉更像是一位严厉又慈爱的爷爷辈。
“曼儿是我的妻子,我身上有她的气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反倒是曼儿的伤势需要什么灵药吗,我正好认识一位神医,也许能够缓解曼儿的痛苦。”殷茗看着南宫曼即使陷入沉睡昏迷也还在流泪,一定是疼得让人受不了。明明受人蛊惑,伤害南宫曼的人是他,第二次没能保护好南宫曼,还要让南宫曼反过来保护自己的人是他,但是他却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甚至治好了血樱,成为了雪耀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这……着实是不应该啊。
殷茗全然不知自己曾经服用过南宫曼的心脏的样子让小鸟儿有些疑惑,他的医术在族群中就是不可超越的存在,最好的例子就是当年他在凡间漫无目的的游历的时候也曾捡到过一个小孩子,甚至不遗余力地将他培养成了一代神医。这个小孩子只是学到了些许皮毛,然后靠着自己的笔记坚持到了现在,所以他敢肯定自己的诊断并没有错误。
此时南宫曼的记忆已经播放到了花石国的历程之中,南宫曼的眼皮开始颤抖,距离苏醒已经近在咫尺了。南宫曼的大脑通过挖掘深层次潜意识层面的记忆让整个身体陷入到绝对的昏迷之中,凭借这种方式来分散巨大的疼痛施加在机体上的压力,属于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被强行启动。
“前辈,你说什么才可以中和梧桐果的药性,让曼儿可以恢复正常。只要你能告诉我名字,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将它拿回来的。”南宫曼的手臂上有着深浅不一的伤疤,这些全都是浴火重生的时候因为太过痛苦,南宫曼自己抓挠出来的,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在没有绝对纯洁的灵力之下而导致的南宫曼的重生身体掺杂了一些杂质,从而显示出的疤痕。
心急如焚的样子倒是像真的,但是人类不是都有着一副多变的面孔吗?听以前族群中的老一辈人说,他们就曾经遇到过一个绝美的女子哭哭啼啼地拦住他们的去路,说自己的身世是如何如何的悲惨可怜,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从豺狼虎豹的家中和心爱的人私奔,现如今又被山上的土匪强抢了去,自己的爱人也葬身于土匪的刀剑之下。
出于同情,他们就暂时中止了自己的游历,转而投身于帮助女子报仇。
那几天的土匪山上都是硝烟滚滚,哀嚎不断,血流成河。他们在女子的帮助之下成功摸清楚了土匪的换班和具体位置,轻而易举打下了那里的悍匪。但是事情的发展好像并不是他们想象的样子,因为当最后一位土匪,也就是土匪头头被利剑贯穿的时候,女子兴奋地笑了。
这种笑容绝对不是大仇得报的痛快,反倒是有一点点奸计得逞的味道,这时候的女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还是原来的样子,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全然不一样。
从那个时候起,族群中的老人就再也不允许他们下山了。即便是成年礼的游历环节,也一定要保证避开人类,不和他们发生冲突和矛盾,更不会和他们发生联系。至于那个故事的结局,小鸟儿记得自己的长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手上的一根红绳捏了捏,再也没有说起。
现在回想起来,长辈手上的那根红绳真的是红得耀眼,即使距离那场祸事和欺骗已经很久很久了,但是那个女子的血染出的绳子依然是红得耀眼,没有一点点褪色的痕迹,甚至已经成为了它们族群的一种象征。只是当初他离开的时候,将自己的那根红绳放在了自己一直居住的地方,再也没有戴过。
“你真的想救她的话,也不用上刀山下火海这么严重,就只需要找到一样东西就可以了……”小鸟儿故作神秘地说了一半,然后就开始用自己的双喙梳理着有些许凌乱的羽毛。打着刚才过来撒野的那群人真的是非常解气的,但是在飞行的时候免不了气流带乱自己的羽毛,小鸟儿也就只能趁机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了。
原文在六#9@书/吧看!
“什么东西?”殷茗看着气定神闲地小鸟儿免不了心底有几分火气,但是奈何那种东西的名字还窝在小鸟儿的手中,只能尽力压下自己的情绪,说实话还真的没有几个人可以让殷茗忍到这种程度,毕竟殷茗在面对前任国主还有现任国主的时候,都秉承着你说的不对我就反驳,你说的我不爽我就立刻离开的态度,能够忍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很大的让步了。
南宫曼的神思还在无边无际的虚无之中游荡着,她的所有记忆都被安放在了一片片破碎的水晶镜子之中,她就像是参观博物馆一样参观着自己的记忆。这里的每一片记忆都是无比的熟悉,南宫曼想要找到出去的路,但是每一个地方都被记忆水晶充斥着,要么就是走不到尽头,这着实让南宫曼有些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