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变天

靳甜甜心儿颤了颤，太子殿下病重，明明寻到可医之药，可有人故意阻隔，分明是不想要太子殿下活。想起如今朝中种种，恐怕都与那二皇子脱不了干系。

她从前在卓家，也是听过不少朝中纷扰之事。但到底那时候刘备正值壮年，太子未曾诞下子嗣，身子又弱，只不过有个虚名罢了。几乎是所有人，都认定了，将来真正的储君，会是二皇子。

这也是造化弄人，太子殿下撑了这么多年，皇长孙也渐渐长大。

靳甜甜抬头看向傅佥，心中的疑惑更甚。他为何要隐瞒身份？他不是姜家人吗？

她恍惚想起，李牧寒并不是真的姜家人，他是姜家旁支的养子，所以实际上，他是朱家人？朱家见不得光的外室子？

也不对，若如流言一般，他是坞云那什么神女之子，朱家又怎会不认他，叫他沦落在外多年？或者是从前他并不知晓自己是朱家人？

那他为何要遮掩自己的容貌？只是不想被她认出来？

可是他凯旋时，恐怕压根不知道，她也带着张家人来到京城了吧？

他戴着面具，是在避讳什么？

傅佥缓缓点头："是，这次的名医，是朱家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可惜有医无药，御药房的珍稀药材都不合用，合用的我们寻遍京城都无，只能出来寻……"

"若我没猜错，恐怕明日傅佥公子去旁处，这药也是采买不到的。"赵云虽然是商人，但这点敏锐还是有的。

傅佥深吸一口气握紧的拳头关节发白，一看便知，他也无可奈何。

赵云想了想："公子若信得过我，且将药名写下来，我这便安排商行里所有人寻药。"

傅佥沉默许久，又道："只剩不足十日。"

赵云愣住了："公子的意思是？"

傅佥点点头："当时那大夫说过，半月后，便是有药，太子也无可医。如今已过了七日……"

靳甜甜凝神看着傅佥，他周身涌起寒气，是一种绝望无助的寒气，就如当年她带他走的时候，他知道他的养父为了给他活路，甘心赴死的时候一样，身上也有这种绝望的寒气。

下意识的，靳甜甜想要去牵他的手。

但如今已不是当年，他不再是那个需得她保护的孩子。

甚至，他都不是李牧寒了。

靳甜甜低声道："时日虽短，但不试怎知不行？"

傅佥回望着她，二人目光交汇，他的心头燃起了活的希望。她是他的光，十二岁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他一生追寻的光。

他郑重点头："乡君，若往后有机会，乡君可否听我讲一段故事。"

靳甜甜微微一笑："自然。"

赵云与靳甜甜受了惊，可衢县山匪逃了一半，剩下的还活着的，是早在牙齿里头藏了毒药，被擒获就自尽了，衢县官衙是焦头烂额，什么也没有查到，只能当普通山匪处理了。

不过，万靳两个当家的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继续前行是不能了，只能转头回了京城。

此刻三人坐在茶舍，赵云听得仆从报来衢县的处理结果，无奈的撇撇嘴，对傅佥道："这些官衙当差行事，果真是不行呀。这样的情况一看就非同一般，他们查不出也该呈报大理寺，哪里能这般草草结案？我与乡君这一场，是白白受了惊的。"

傅佥唇角露出一抹笑："呈报了大理寺，也是一起无头公案。我当日抓获他们的时候就发现，那不是一般匪类，明明是豢养的死士。五十余死士……幕后出手之人，当真是大方。"

靳甜甜沉吟，世家为保家宅平宁，多少都会养些死士。她又是还曾见到过，祖父命令死士助其查案。这等死士，掌控在家主手中，祖父的死士不知还有没有，但是想想，即便有，卓家约莫也就十来个。

毕竟死士不同于一般的护院侍从，死士出动，就是压上自己性命的。像这一次，出动近百训练有素的死士，那可不是普通勋贵家里能有的。

这么一想，原本觉得要对付她的是乔家，这会儿想想，依著乔家能力，怕是不足做这件事情。

这个道理，万老爷也懂，他疑惑问："公子以为，这次想要将万某与靳乡君赶尽杀绝的，到底是何人？又是所为何事呢？"

傅佥指指头顶："要变天了。"

秋日风光无限，凉风习习，日头不晒，却也刚刚好，是没有任何变天的样子。

但天，真的要变了。

万老爷摇头表示不懂："我是个商人，如今所为是为大蜀百姓，并无私心。而靳乡君虽在外奔走，到底也只是个孤女，卓家也算是纯臣，不应该啊。"

不应该对付他们的。

傅佥抿唇轻笑："大蜀连接战事，百姓都来不及休养生息。从前你募集粮草时，百姓尚有些富足，加之你送了半副身家出去，助大蜀度过难关。商人重利，恐没有几个人会觉得你无私心。"

万老爷哈哈一笑："公子之意，是觉得那乔家嫉恨于我？近些年我万家因为屡次出手，名声确实比乔家要好许多。不过以乔家如今的势力，并非我万家能比的，乔家又何须赶尽杀绝？"

傅佥摇摇头："若是你按照从前的计划，出行募集粮草，等待你的就不是赶尽杀绝了。"

赵云眉目松散开，语气里头透着轻快，可说出来的话，并不叫人轻快："若没有靳乡君相助，我独自募集，成效大打折扣。因为如今的大蜀风雨飘摇，有心又有力之人，实在不算多。而且我已经送了大半身家，哪里还能再变出半副来？届时成果寥寥，那人反而能参我一本，说我是图虚名，不务实事。"

靳甜甜跟着笑起来："万老爷说起这话，竟是一点也不担心的模样。"

赵云哈哈大笑："我非是不担心，而是担心也无用。这些年我修禅，深觉前半生过得太虚无，若往后不能脚踏实地，只会叫我心不安。故而，明知前路无补，我也不得不往前行。"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傅佥轻声说了句，"可是这一回，你带上了靳乡君。你们走得急，或许不知，朝中是如何夸赞你们。民间百姓信服靳乡君，三日内，京城百姓捐赠了大量物什，皆是言靳乡君与万老爷代表的是平头百姓，他们愿从之。户部陈大人……"

他顿了顿，说起陈大人，语气带着些许埋怨，幽怨的看了眼靳甜甜，才继续道："户部陈大人将民意呈送到陛下面前，陛下的意思是，等你们回京，再行封赏……"

赵云愣怔片刻，是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影响这样大，他很快分析出来："所以，那乔家坐不住了。"

坐得住才怪，当初刘备为户部无银之事发愁时，头一个想到的是乔家，但乔家却各种推辞。赵云一力承担下来，还被乔家冷语嘲讽过。

没想到这一回，他们出师如此顺利，得了荣誉又得民心，乔家乱了阵脚了。

傅佥抬头看了看靳甜甜："刘备已经往叶府下了口谕，只等你回京，便封你做县君，还要将郧县赐与你。"

靳甜甜大吃一惊，若说从前被封乡君，是因她为民做实事，受得起，可如今已经皇恩浩荡了，这县君类同县主，是皇室宗亲女及笄时才能被封的，她如何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