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延安文学(2021年4期)》(4)
巍巍宛大屋王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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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癸卯年,也就是光绪二十九年的二月,虽说还是乍暖还寒,但葱绿的嫩草,鹅黄的新叶,萌萌的花骨朵,以草木的本真,呈现出一个华丽季节的开篇。一场春雨后,桃花开了,梨花也开了,更多的形形色色的花争相开了。缤纷的色彩,蓬勃的生命,春天铺天盖地地轰轰烈烈地来了。
然而,人们表情木然,目光茫然,半睡半醒的样子,并没有因为春天的到来而增添一丝欣喜。直至一记婴儿的啼哭声像锥子一样,从村庄凝滞不动的空气中脱颖而出。
先生添丁了!先生添丁了!被哭声唤醒的人们,嘴角浮起一丝久违的笑容,在鸟语花香中奔走相告。
不管怎么说,添丁加口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添丁的先生名叫宛瑶峰,是清朝的廪生,在学堂里教书。作为村里的领俸禄的文化人,宛先生又开朗通达,与人为善,在村里颇有威望,大家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宛先生把儿子取名“宛希俨”。三年后,比他家境还要殷实的堂弟也生了个儿子,取名“宛希先”。村里的“名门望族”,三年内两个男孩相继出世,让沉寂的村庄着实热闹了一番。
也无怪于人们对盎然生机的春天视而不见。此时的大清国像挂在秋天树枝上的黄叶,颤颤巍巍,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被风雨吞噬——八国联军的铁骑,像出入自家菜园地似的,任意践踏着大好江山;践踏就践踏了,却还要当成蛋糕来瓜分;高举“扶清灭洋”旗号的义和团,在内外夹攻中被镇压,但星星之火仍在各地迸溅;朝廷内关于“立宪”的呼号,快掀翻屋顶;而新生的同盟会,正在悄然壮大。
八面来风。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可宛先生居住的宛大屋村,倒风平浪静。宛大屋村位于鄂赣皖三省交界地的黄梅县邑的最东边,宛若乱世中的世外桃源。村子不大,才几十户人家,背靠小山丘,开门便是浩淼无边碧波荡漾的龙感湖,一条弯曲的小路通向村外。湖边的人们多以捕鱼为生。也有像宛先生和他堂弟那样不以捕鱼为生的大户人家,仅是凤毛麟角。偏僻的地理位置,再加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水,网一般地滤掉了隳突叫嚣的噪声、血腥和刀光剑影,村人们最多是像温水煮的青蛙那样麻木不仁听之任之。
两个男孩的降生,仿佛水面上的两朵涟漪,很快村子恢复了平静。草枯草荣,花开花落。宛希俨和宛希先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然后跟着宛先生学字、念书。这其间,外面世界风云变幻——辛亥革命的爆发,大清王朝黯然退位,民国仓促建立,孙中山出任民国临时大总统。之后,大总统走马灯似地更换。可是,宛大屋村仍像局外人那样,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着新陈代谢生老病死。
1917年,14岁的宛希俨考取武昌启黄学校。对于儿子出外求学,宛先生左右为难。时局动荡不安,小渔村无疑是最好的安生之地。可儿子羽翼渐丰,迟早是要飞出家门栉风沐雨。宛先生同意了。一个阳光灿烂凉风习习的夏日早晨,宛希俨在族人们的簇拥下来到码头。就在他与众人一一告别独自登上甲板时,一直揪着他衣衫的堂弟宛希先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宛希俨停下脚步,拍着堂弟的肩膀说:“你好生念书,快快长大,过几年也去外面读书,将来咱哥俩一起闯天下。”
宛希俨在大家牵挂和不舍的目光中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水天一色中。
没有人想到,这位翩翩少年乘着龙感湖的浪花,驶进了更加茫无边际的大海,并成为一股汹涌翻滚的波涛。惊涛拍岸。从此,宛大屋村与波谲云诡的外面世界,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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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启黄中学,宛希俨才感觉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他像海绵一样,如饥似渴地源源不断地吸收各种营养,包括各种思想。他听到最多的是“民主”和“共和”。然而,此时“三民主义”创始人的孙中山,正在号召革命党人打倒北洋军阀专政的虚假共和,要重新建立新生共和的民主法统。真共和与假共和,让涉世不深的宛希俨对“革命”产生了质疑。不管怎么说,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和追求自由、平等、博爱的美好愿望是一致的。宛希俨在学习之余,积极参加爱国活动。与此同时,他能言善辩、思维敏捷、具有极强号召力的禀赋和性格特点,使得他在同学中鹤立鸡群,不久被大家推选为学生会主席。
1919年的中国又是一个多事之秋。5月2日,北京《晨报》刊发林长民的《外交警报警告国人》,文中证实了“中国代表抗议巴黎会议割山东权利给日本”的外交举措失败。这根导火索把半殖民地人民压抑已久的愤怒、屈辱之火点燃。5月4日,北京爆发了以学生为主、工商各界支持的游行示威活动。紧接着,熊熊大火向全国各地蔓延。武汉和许多大中城市一样,学生罢课,联合民众集会,声援北京。宛希俨和同学们走上街头,散发传单。在这次活动中,他认识了武汉地区新文化运动倡导人之一的恽代英。
浩浩荡荡的波澜壮阔的大规模运动,最终以北洋军阀妥协,拒绝签订丧权辱国的《凡尔赛和约》,并无条件释放被关押的爱国学生而告终。然而,它犹如响彻云霄的一声春雷,炸醒了深受“三座大山”压迫下的仁人志士的灵魂。它仿佛是黑夜里的一束光,让苦苦追求希望和光明的人们看到了曙光。五四运动是一次爱国运动,更是一场精神洗礼。宛希俨混沌、迷茫的思想便在这场洗礼中变得清晰明了。他认识到“全国人民大团结”的重要性和必要性,认识到赤手空拳的无产阶级的不可估量的力量。之后,他参加了恽代英创建的健学会,和会员们一道阅读进步书刊,接受共产主义新思想。
有一天,读书会后恽代英留下了他,递给他一本书大小的纸包。拆开包皮,原来是新近出版的俄国很有声望的理论家撰写的《共产主义abc》。宛希俨如获至宝。这本书运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原理,论述了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的客观历史规律。宛希俨对博大精深又通俗易懂的“马克思主义”,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如同在茫茫大海上,找到了航行灯。如果说以前的行动,一半来自年轻人的血气方刚,那么现在的他,有了精神信仰和行动指南。
1921年9月,怀揣救国救民理想的宛希俨踏上了武汉至南京的轮船。他考入南京东南大学。站在船舷边上,宛希俨看着滔滔江水,不由自主地吟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一个月前,在嘉兴南湖的一条游船上,诞生了完全新式的、以共产主义为目的、以马列主义为行动指南的、统一的工人阶级政党——中国共产党。这个党,正是他期盼的党,向往的组织。
1923年,宛希俨如愿加入中国共产党。他不曾料到,党组织竟让他以个人身份加入中国国民党。很快他明白了共产党的高瞻远瞩。在以推翻帝国主义在华势力和北洋军阀为目标的大局当前,中华民族只有建立革命统一战线,才能壮大革命力量,加快革命前进的步伐。不久,他出席了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这次大会,国民党重新调整“三民主义”,制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等重大政策,为国共合作,奠定政治基础。
国共合作,史无前例。在两党中均担任重要职务的宛然俨的两种身份,为他的人生笼罩上一层神秘的色彩,特别是他与“红色女特工”黄慕兰结婚后,这层色彩让后人津津乐道的同时,不免又唏嘘长叹。
宛希俨摩拳擦掌地踏上征程。这时,上级又交给他一项重要工作——暑假到了,上级安排他回家乡黄梅去发动革命,筹建黄梅党团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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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八年。父母两鬓灰白,苍老了许多。而那个翩翩少年,已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青年。宛希俨和父母都泪水涟涟。但是,他不敢在家久留,更不敢把从事的事业告诉家人。一切等革命结束的那一天吧。
他和李子芬、吴致民、熊映楚、王一飞等从各地院校回乡的同学一起,发动群众,发展党员,建立各种组织。在他们的努力下,1924年5月,中共黄梅县委成立,宛希俨兼任县委宣传部部长。黄梅的农民运动、青年运动,在县委的领导下,开展得如火如荼。宛希俨在家乡黄梅的赫赫战果中,最令他欣慰的,是堂弟宛希先跟随他投入到革命的滚滚洪流中。
宛希先是县八角亭高等小学的一名学生。虽说黄梅不在政治文化的风口浪尖,但是国贫兵弱、内忧外患、社会动荡不安、军阀混战导致的山河破碎、生灵涂炭、民不聊生,黄梅也不能幸免。宛希先兴旺了百年的家宅,和多灾多难的国家一样,也在一天天凋零、沉沦,甚至捉襟见肘。让父母、让乡亲、让天下所有的百姓过上好日子,是青春年少的宛希先的最大梦想。怎么实现呢?当然是赶走外国侵略者、打倒军阀。因此,他不止一次地做着同一个梦:一身戎装的他,在战场上策马奔腾,驰骋纵横。
“革命”这棵大树的根须,正在土壤里悄悄地坚韧不拨地向四面八方伸延、渗透,包括八角亭学校。马克思主义和一些进步书刊在老师和同学中间传阅。学校的八角亭下,宛希先和恰同学少年们,针砭时弊,借古谈今,时而群情激昂,时而义愤填膺,时而茫然无助。就在他们犹如困囿在深山峡谷的游人为寻找出路而心急如焚时,堂兄他们回来了。堂兄告诉他,出路好几条,但每条路通向不同的世界。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堂兄走的那一条“推翻三座大山的压迫,寻求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建立一个没有人剥削人的美好社会”的道路。
和沉稳冷静的宛希俨不同,宛希先耿直率真,快人快语。但兄弟俩都有认准目标就绝不回头的执着。宛希先成为宛希俨在家乡发展的第一批中国共产党员,他的激情和果敢让他很快成为黄梅党组织的骨干。
暑假过完返回学校,宛希俨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中共南京小组分为南京支部和浦口支部,同属中共上海地委领导,任命宛希俨为南京支部书记,主持南京党组织工作。而国民党江苏省党部在上海正式成立,宛希俨当选为执行委员兼青年部部长。他的大学生涯就在南京、上海和家乡黄梅三地辗转中,忙忙碌碌地度过。1926年1月,他出席国民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后,国民党中央宣传部调他到武汉工作。
闻此消息,宛希先欣喜若狂。他内心早萌发了到武汉、到革命的前沿阵地去大展拳脚的念头,现在堂兄在武汉,兄弟俩彼此照应,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服父母了。
然而,兄弟俩双双食言。同在武汉,别说相互照应,连面都见不上。宛希先参加了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纪律严明。宛希俨则被任命为《楚光日报》主编。两人都忙得团团转。
《楚光日报》是董必武以“郭炯堂”的化名创刊,后被国民党定为“中央党部所辖之报纸”,作为国民党党部的机关报。由于创刊人董必武、主编宛希俨和工作人员都是共产党员,这份报纸必然要肩负起非凡的担当和使命,必要时还要冒着生命的代价。在参加过同盟会及辛亥革命、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董必武的指导下,《楚光日报》初始的立场并不鲜明,随着销售量的增加,工人运动同农民运动,宣传中国共产党的主张和革命思想,以及揭露北洋军阀的黑暗统治的文章占了绝大版面。特别是在“汉口各界汉案周年纪念大会”之际,日报以显著位置刊发汉口六一惨案经过,揭露军阀吴佩孚对湖北人民的横征暴敛、荼毒民生的罪行。《楚光日报》被查封。宛希俨被捕。
出狱的宛希俨又担任《汉口民国日报》主编,董必武担任报社经理。报纸是国民党中央党部、湖北省党部、汉口特别市党部联合主办。这无疑是共产党的又一宣传窗口。小小的窗口,哪里能记录齐全军阀统治下的黑暗、残暴和混乱,哪里能记录详尽黎民百姓的穷困潦倒和水深火热。而国共合作的统一战线,随着孙中山逝世,亲日的汪精卫成为国民党领袖,蒋介石坐上黄埔军校校长宝座,独揽军权,统一大局,像一叶飘摇在风雨中的小舟。“三一八惨案”,“中山舰事件”……宛希俨的内心波涛汹涌,他把满腔的愤怒、同情、仇恨、屈辱、压抑,压缩成铅字。日报像匕首,像戟,像子弹,愤恨地射向罪恶和阴谋,也射进一颗颗麻木、沉默的心灵。他甚至公开呼喊“打倒蒋介石”。他已无所顾忌。
有一天,宛希俨应约到董必武住所谈事。一进门,看到屋中坐着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子,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四目相对的刹那间,两人都如遭电击似地一阵颤栗。女子便是因逃婚而加入革命的中共汉口部部长黄慕兰。黄慕兰不仅长相出众,而且头脑聪慧,才思敏捷,任何场合皆能应对自如。天生“卧底”的特质,成就她瑰丽的传奇人生。以至后来的许多革命题材的文学作品,都潜伏着她的影子。
冬天的武汉,阴冷刺骨,可1926年的冬天对于宛希俨和黄慕兰,是未曾有过的温暖。因为爱情,愈加使他们憧憬与向往和平、光明、美好的新生活,更激发他们为实现新生活而努力奋斗的革命斗志。
美好的时刻总如春光般短暂。素有火炉之称的武汉,1927年的端午节刚过,炎炎夏日就迫不及待地席卷了这座城市。7月15日,以汪精卫为首的武汉国民政府,公然发动政变,正式与共产党决裂。武汉像一个快烧透的砖窑,炙热得令人窒息。于是,共产党人不得不暂时撤离武汉。宛希俨和黄慕兰乘船离汉,开始了“潜伏”人生。宛希先同从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撤离出来的2000名官兵一道,在团长卢德铭的率领下,投入到新的战场。宛希俨宛希先来不及告别,兄弟俩却不知道他们奔赴的目的地都是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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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中央指示精神,卢德铭率领的国民军将参加周恩来领导的“打响武装反抗的第一枪”——八一南昌起义。由于种种原因,他们没有及时赶到,当到达江西奉新县时,得知起义结束,起义部队已南下,故改变作战计划,返回湘赣鄂三省交界的修水休整待命。很快,他们收到新命令,参加秋收起义——8月7日,中共在汉口召开紧急会议,确定了开展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总方针,决定在群众基础较好的湘鄂粤赣四省发动农民举行秋收起义。起义由中共湖南省前敌委员会指挥调度,书记为毛泽东,总指挥为卢德铭。宛希先的警卫团被编入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一团。陈皓任团长。宛希先任第一营党代表。起义目标是夺取长沙。
9月9日,宛希先的一团,从修水西门出发,攻下朱溪厂和龙门厂。路过金坪攻打长寿街时,腹背受敌。由于敌我力量悬殊,仗打得十分艰难,伤亡惨重。危急之中,总指挥卢德铭组织部队撤退,向浏阳转移。这时,其他起义部队受挫的消息也相继传来。在形势极为不利的情况下,毛泽东于9月19日在文家市里仁学校召开前委会议。第一营党代表宛希先参加会议。
皓月当空,秋风瑟瑟,军旗猎猎。宛希先站在如水的月光下,凝望着迎风飘扬的旗帜,不禁热泪盈眶。这是工农革命军的军旗。红色象征革命,旗中央的五星代表中国共产党,五星内的镰刀斧头代表工农,整体含义: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工农武装。谁能想到,战斗仅打了10天,几乎一半的战友倒在枪林弹雨中。征途漫漫,很多人开始动摇、质疑。宛希先转头眺望远方。白天那些连绵起伏的叠嶂山峦,在夜色中隐去了青翠,隐去了峥嵘,只现出隐约的轮廓。他想起毛委员的“和绿林交朋友”的话。大山博大、深邃、包容,正适合受伤的队伍休养身心,积蓄力量,东山再起。
想到这里,宛希先精神大振。他大步流星地迈入会场,一眼便看到了会场中间的毛泽东。自从第一次看到毛泽东,他就被这位身材高大、气度非凡、幽默风趣、博古通今,操着浓厚湘江口音的湖南汉子所吸引。他觉得毛泽东身上有一种特殊的、神秘的力量。是什么力量呢?他说不上来。那力量让他死心踏地地无怨无悔地跟着他一条道上走到底。因此,当主持会议的毛泽东宣布放弃“会师长沙,夺取省城”的计划,把起义军转移到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南部山区,会场一片哗然时,宛希先腾地站起,高呼道:“我愿意跟随毛委员上井冈山!”他的这声高呼,犹如炮引,引爆了一片喊声。
敌人围攻堵击,革命军内鱼目混珠,总指挥卢德铭牺牲。又疟疾流行。10月29日,部队到达永新县三湾村时,已不足1000人。比失利挫折更可怕的是军心涣散。悲观、绝望、厌战的情绪在队伍中弥漫。假如此时解甲归田,岂不是前功尽弃,牺牲的战友的鲜血不就白流了吗?不行。宛希先暗暗攥紧了拳头。
天色阴沉,铅云翻滚。毛泽东站在老枫树下,提出“愿走就走,愿留就留”的原则。话音刚落,人群中立马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我坚决跟着毛委员干革命。”只见宛希先高举右臂,跨前几步,挺立在队伍面前。稍许沉寂后,他的身后一只只右臂举起,像一片臂的丛林;“我坚决跟着毛委员干革命”的口号,一声高过一声。老枫树哗哗地摇着枝叶,仿佛在记录这个具有转折意义的时刻。
战士们留了下来。毛泽东眼含热泪,激动地望着出生入死的战友,久久未说话。毛泽东已注意到宛希先了,这个清秀的小伙子,身上潜藏着巨大的热能。在接下来的三湾改编中(师缩编为团),毛泽东有意给宛希先施以重任,增补他为前敌委员会委会,任第一营党代表,并兼任团副党代表。
历经千辛万苦到达井冈山后,毛泽东指派已是团政治部主任的宛希先和团长陈皓一起,带领部队攻打茶陵,很快攻克茶陵,建立起第一个县级红色政权。可是,此时的团长陈皓已失去了革命的斗志,他收粮纳税,敲诈勒索,吃喝玩乐,当起了“山大王”。当国民党湖南军阀向茶陵涌来时,不想再流血的陈皓竟起了投降的念头,他下令拆掉县城大门外的浮桥,趁黑夜辨不清方向时,把部队向湘南方向开拔。陈皓的诡计被宛希先识破。宛希先挺身拦在陈皓面前,声色并厉地喝道:“开往湘南就是叛变革命。”陈皓拔出手枪,面目狰狞地说:“不跟老子走,老子崩了你。”
你敢!千钧一发之际,毛泽东如同天降。原来,早有察觉的宛希先秘密派人报告给毛泽东。
700名工农革命军重新回到井冈山。
随后,宛希先又被毛泽东派到九陇山开辟新的根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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