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他”

连先生并不打算，再深入讨论这个玄之又玄的话题。而且，在王有成看来，两人初次见面，相对而坐，交流这种话题，好像也有些画风不对。

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数落在了连先生那灰沉沉的眸子里。

被这灰沉沉的有如实质的目光注视着，王有成心中不由然，闪过一种怪异的错觉。

就仿佛，这双眼睛看着的不是自己本身，而是此身之外的某种存在。

短暂的交流，王有成并没有了解到任何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他没有问连久道和连先生之间的渊源联系，就算问了，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出了这宅院之后，王有成额前才泌出细汗。

在这短短的数十分钟的会晤，他所面对的压迫力，绝不像表面这般的轻松。

一路驱车，不多时便到了古董店。

“先生。”

掌柜将一个檀木内衬黄缎的锦盒捧了出来，放在了王有成的面前。

“按照您的吩咐，除去了锈蚀。”

王有成点了点头，将檀木锦盒打开。

躺在盒子里的，是焕然如新的莲花冠。

紫金色的光芒闪亮耀眼，五瓣莲花雕刻细致入微，通体散发无垢、无尘、无暇圆满的洁净感。

王有成心底，陡然多了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上去。

在碰到莲花冠的刹那，王有成的目光，也突然收缩。

只因为，就在手指刚刚感受到温润的触感的瞬间，那莲花冠中，竟然传递出一道类似于心跳的震动。

不过这震动一闪而逝，无迹可寻，又像是一个错觉。

王有成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这才将盒子盖上，转身离去。

……

燕京。

四九城是千年龙气汇聚之所，与生俱来带着贵族气。

上通庙堂之高，下涉江湖之远。

和魔都海州慵懒的早晨不同，燕京人的一天，总是由热闹的炒肝和卤煮开始。

京字京韵，一嗓子闹腾。

这一天，才开始泛起活气。

在老一辈的燕京人眼里，没有什么，是比提着鸟笼遛弯更有趣的消遣方式。

哪怕久处海州的张观澜，也只能低垂眉眼，毕恭毕敬地，跟在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后，替他提着鸟笼。

老者面色红润，脚步轻快稳健。

走到公园的一处座椅前，他才停下脚步坐了下去，抬起视线，看着静静立着的张观澜。

“你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来了。”

老者中气十足，面含笑意。

张观澜赶忙回道：“二十六年零七个月，我身在海州，但无时无刻不想回来。”

“回来？”

老者摇摇头，收回了视线：“你在海州那么大的家业，能放得下？”

“这——”

张观澜面带局促，明显多了一丝迟疑不决。

“行了，坐吧。”

老者冲张观澜努努嘴，道：“海州风云激荡，你可别只顾钻营，忘了我让你去的目的。”

张观澜刚坐到了椅子上，立即脸色一正道：“绝不敢忘。”

“姓连的，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动？”

老者开口问道。

“没有。”

张观澜摇了摇头，旋即又迟疑道：“不过……”

“不过什么？”

老者皱了皱眉。

“他越来越像‘他’了。”

张观澜眼中闪过了一抹忧虑。

老者眯起视线，原本温和的目光里，陡然闪出一抹锐利的光芒：“先祖的遗训不可违背，必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