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拨云见月

端坐在椅子上，其余的几位老师，此时也不插话，各自悠闲地饮茶。时间流逝，叶芸芸与年幼的小师弟都收了笔。

王有成身侧，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也已经快速挥毫。

此时的王有成，眉头皱的更紧，这心情和当初参加高考时，某个诗词填空，看上去熟悉至极，却偏偏联想不起。

他放下砚台，抬起手，用一根食指敲打着脑袋。

言无计望着他面前，半个字都没有落下的洁白宣纸，眼中也终于浮出了一抹失望。

短香很快燃去了大半，有人写完了最后一笔，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随着这些同门，都一一收住了笔，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了王有成的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

门墙之外，有人认不出嗤笑出声。

什么学以德为先，言先生号称什么诗学第一人，竟然拒绝自己拜师的请求，宁肯收这个傻子！

嘿，这一次的考核，又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要在咱们这大庭广众之下，交白卷么？

不少人，联想起自己被言无计拒于墙外时，一时间，眼中分明还带出了深深的快意。

“不用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言兄，开始评诗吧。”

坐在上首，留着长须的男子站起身，看着王有成淡然开言道。

言无计慢悠悠抬眼，望向行将燃尽的短香，摇头道：“冯兄，我这门内的考核，你又为何如此心急？时间还没有到。”

“哼，这样的还需要再等么？”

长须男子展开折扇，直直望向王有成道：“你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倘若不会，便莫要再装模作样，耽误时间。”

“冯兄说的没错，我看这小子抓耳挠腮了半天，想必也是写不出了，干脆现在就结束得了。”

王有成默不作声，脑海中却是闪现出了一道灵光。

自己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可用的答案，原来是自己被别人先入为主的观念，给错误引导了！

言无计，从来就没有说过，要以山水为题。

他说的是，把你们看见的，写出来！

齐云，周同等人，思维局限于山水之中，却忽略了太多别的东西。

王有成恍然大悟，眼神也是活泛了起来。

天地之大，何以拘泥于山水？

他扬了扬头，单手执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墨汁，实在磨得太浓了。

顿时又往里边加了些清水，用毛笔荡匀，这才舔笔挥毫。

两人也没想到，在自己的言语刺激下，这家伙倒还真的写上了，一时间都是露出了错愕之色。

言无计眼中也是显出亮光，在他看来，就算王有成的这首诗，写的没有什么水平，那也总算是迈出了诗学的第一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原本等着看他交白卷的，那些其余各门的学生，也都是一脸始料未及的表情。

任谁也没想到，在这最后的时刻，这家伙倒是突然鬼使神差地开窍了。

同门的众人，这时候也都松了口气，既然能写出来了，总不至于太丢人。

铁画银钩，笔走龙蛇。

王有成的笔墨刚刚落入纸上，言无计倏然起身，手中的酒碗也是倒在了桌上。

他眼带惊骇之色，似乎难以相信自己所见的情形。

言无计哪儿能想到，自己这个资质最为愚笨的弟子，竟然还藏着一首如此高绝的书法！

他定了定神，又复看向王有成笔墨所书的内容。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嗯，竟然另辟蹊径，没有写山水么？

言无计眉头一挑，有些神情怪异地眨了眨眼。

只是如此平铺直叙，毫无修饰的词句，果然还是欠缺了一些火候。

不过，倒也聊胜于无了。

言无计点了点头，虽然王有成的这前句，写的只算一般，但也总好过无病呻吟，毫无真情实感表达的东西。

等看到下一句，言无计面色猛然变得一阵潮红，眼眶瞪得老大，口中也是险些惊呼出声。

这，我看到了什么！？

言无计深吸了一口气，被诗句中这种前后落差巨大的冲击力，给激得心神一阵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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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也是颓然坐了下来，脑海中思绪翻飞，双手也是紧紧握住了拳。

直到王有成收了笔，他依旧还在震动中，久久未能缓过神来。

将自己的宣纸折起后，王有成也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