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昭公(11)
第84章昭公(11)
桓子召子山,私具幄幕、器用、从者之衣屡,而反棘焉。子商亦如之,而反其邑。子周亦如之,而与之夫于。反子城、子公、公孙捷,而皆益其禄。凡公子、公孙之无禄者,私分之邑。国之贫约孤寡者,私与之粟,曰:“《诗》云,‘陈锡载周’,能施也。桓公是以霸。”公与桓子莒之旁邑,辞。穆孟姬为之请高唐,陈氏始大。秋七月,平子伐莒,取。献俘,始用人于亳社。臧武仲在齐,闻之曰:“周公其下不飨鲁祭乎!周公飨义,鲁无义。《诗》曰:‘德音孔昭,视民不。’之谓甚矣,而壹用之,将谁福哉。”
戊子,晋平公卒。郑伯如晋,及河,晋人辞之。游吉遂如晋。九月,叔孙、齐国弱、宋华定、卫北宫喜、郑罕虎、许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晋,葬平公也。
郑子皮将以币行,子产曰:“丧焉用币?用币必百两,百两必千人,千人至,将不行2。不行,必尽用之。几千人而国不亡?”子皮固请以行。
既葬,诸侯之大夫欲因见新君。叔孙昭子曰:“非礼也。”弗听。叔向辞之,曰:“大夫之事毕矣,而又命孤。孤斩焉在衰纟至之中,其以嘉服见,则丧礼未毕;其以丧服见,是重受吊也,大夫将若之何?”皆无辞以见。
子皮尽用其币。归,谓子羽曰:“非知之实难,将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则不足。《书》曰:‘欲败度,纵败礼。’我之谓也。夫子知度与礼矣,我实纵欲,而不能自克也。”
昭子至自晋,大夫皆见,高强见而退。昭子语诸大夫曰:“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庆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诸君,君以为忠,而甚宠之。将死,疾于公宫,辇而归,君亲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犹及之,难不慎也。丧夫人之力,弃德,旷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诗》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后。’其是之谓乎!”
冬十二月,宋平公卒。初,元公恶寺人柳,欲杀之。及丧,柳炽炭于位,将至,则去之。比葬,又有宠。
[注释]
1端委:朝服,此外用作动词。2行:指返回。
[译文]
十年春天,周历正月,有一颗星出现在婺女宿。郑国的裨灶对子产讲:“七月初三日,晋国国君即将死去。如今岁星在玄枵,姜氏、任氏保守着这儿的土地,婺女宿正当玄枵的首位,而有了妖星在这儿出现,这是预告灾难即将归于邑姜。邑姜,是晋侯的先妣。上天用七来记数,七月初三日,是逢公的死日,妖星便在这时候出现了,我是用它占卜而预知的。”
齐惠公的后代栾氏、高氏都爱好喝酒,听信女人的话,故而别人的憎怨很多,势力比陈氏、鲍氏还要大而又厌恶陈氏、鲍氏。夏天,有人告诉陈桓说:“子良、子旗想要进攻陈氏、鲍氏。”而且也告诉了鲍氏。陈桓子把兵器发给部下而且亲自到鲍氏那儿,路上碰到子良喝醉了酒而骑马奔驰,便进见鲍文子,鲍文子也已经把兵器发下去了。派人看子良、子旗两个人,他们都预备喝酒。陈桓子说:“他们将进攻我们的传闻就算靠不住,不过他们知道我发下兵器,就必定会驱赶我们。趁着他们在喝酒,抢先攻击他们如何?”陈氏、鲍氏在和睦的时候,就攻击栾氏、高氏。子良说:“先获得国君的支持,陈氏、鲍氏到哪儿去?”于是就攻击虎门。
晏平仲衣着朝服站在虎门外边,四个家族召见他,他都不去。他的手下说:“帮助陈氏、鲍氏吗?”晏平仲说:“他们有什么好处值得帮助?”“帮助栾氏、高氏吗?”晏平仲说:“难道能胜过陈氏、鲍氏?”“那么回去吗?”晏平仲说:“国君被攻击,回哪儿去?”齐景公召见他,而后进去。齐景公为了派王黑用龙旗派兵而占卜,吉利,请求砍去三尺之后加以使用。五月某日,在稷地作战,栾氏、高氏战败,在庄地又打败他们。国内的人们追击他们,又在鹿门再次打败他们。栾施、高强逃跑到鲁国来,陈氏、鲍氏分了他们的家产。
晏子对陈桓子说:“必须要把获得的栾氏、高氏家产交与国君。谦让,是德行的根本,让给别人称为美德。但凡有血气的人,都有抢夺之心,故而利益不能勉强,想着道义便能胜过别人。道义,是利益的根本。积聚利益便生出妖孽。暂时让它不要积聚吧!能够让它慢慢地生长。”陈桓子把陈氏、鲍氏的家产全都交与齐景公,并请求在莒地告老退休。
陈桓子召见子山,私下预备了帷幕、器物,从者的衣服鞋子,并把棘地还给了子山。对子商也如此做,而把封邑也还给了子商,对子周也是如此,而把夫于给了他。让子城、子公、公孙捷回国,而且都增加了他们的俸禄。但凡公子、公孙中没有俸禄的,私下把封邑分给他们。对国内贫困孤寡的人,私下给他们粮食。他讲:“《诗》说,‘把受到的奖赏摆出来赐给别人便创建了周朝’,这便是可以施舍的原因。齐桓公故而成为霸主。”齐景公把莒地周围的城邑赐给陈桓子,他拒绝了。穆孟姬为他请求高唐,陈氏开始壮大。
秋七月,季平子攻击莒国,占领郠地。奉献俘虏,在亳社开始用人祭奠。臧武子在齐国,知道了这件事,说:“周公大约不去享用鲁国的祭奠了吧!周公享用合乎道义的祭奠,鲁国不合乎道义。《诗》说‘那美好的话十分分明,让民众不要轻随便。’如今的做法能够说轻随便得过分了,而又专门如此做,上天将会降福给谁呀!”
七月初三日,晋平公死了。郑简公去晋国,到了黄河,晋国人拒绝了,游吉便去到晋国。九月,叔孙、齐国国弱、宋国华定、卫国北宫喜、郑国罕虎、许人、曹人、莒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到晋国去,这是为了安葬晋平公。
郑国的子皮预备带着财礼前去,子产说:“吊丧哪儿要用财礼,用财礼必须要一百辆车拉,一百辆车必定要一千人。一千人到那儿,一时不会回来。不回来,财物必定会用光。几千人的礼物出去几次,国家还有不灭亡的?”子皮坚决请求带着财礼出去。
安葬结束,诸侯的大夫想要乘机拜见新国君。叔孙昭子说:“这是不合乎礼的。”大家不听。叔向拒绝他们,说:“大夫们的送葬事情已经结束,又命令我跟诸卿相见,我哀痛地处在服丧期间,要是用吉服相见,那么丧礼还没有结束;要是以丧服相见,这便是再受一次丧唁。大夫们准备如何?”大家都没有理由再请求拜见。
子皮用光了他带去的财礼。回国后,对子羽说:“并不是难在明白道理,难在实行,他老人家明白道理,我连道理还明白得不够。《书》说‘欲望败坏法度,放纵败坏礼仪’,这应该是说我啊。他老人家明白得法度和礼仪了,我真的是放纵欲望不能自我克制。
昭子从晋国归来,大夫们都来进见。高强进见之后就退了出去。昭子对大夫们说:“做人儿子不能不甚至啊!先前庆封逃亡,子尾接受城邑很多,而稍稍送还给国君一部分,国君觉得他忠诚,故而很宠信他。临死之前,在公宫得病,坐上人力拉的车子回家,国君亲自推着他走。他的儿子不能继承父业,故而在这里。忠诚是美德,他的儿子不能继承,罪过便会延及到他身上,如何能不甚至呢?失去了那个人的功劳,丢掉德行,让宗庙闲空而无人祭奠,而罪过便延及到他身上,不也是祸害吗?《诗》说,‘忧患的到来不在我前头,也不在我后头’,讲的即是这个吧!”
冬十二月,宋平公去世。起初,宋元公厌恶寺人柳,想要杀死他。等到有了丧事,寺人柳在元公坐的地方烧上炭火,元公即将到达,便把炭撤去。等到安葬之后,寺人柳又获得了宠信。
昭公十一年
[原文]
〔经〕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夏四月丁已,楚子虔诱蔡侯般杀之于申。楚公子弃疾帅师围蔡。五月甲申,夫人归氏薨。大于比蒲。仲孙会邾子,盟于祥。秋,季孙意如会晋韩起、齐国弱、宋华亥、卫北宫佗、郑罕虎、曹人、杞人于厥。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齐归。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师灭蔡,执蔡世子有以归,用之。
[原文]
〔传〕十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平公也。
景王问于苌弘曰:“今兹诸侯,何实吉?何实凶?”对曰:“蔡凶。此蔡侯般弑其君之岁也。岁在豕韦,弗过此矣。楚将有之,然壅1也。岁及大梁,蔡复,楚凶。天之道也。”
楚子在申,召蔡灵侯。灵侯将往。蔡大夫曰:“王贪而无信,唯蔡于感,今币重而言甘,诱我也,不如无往。”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飨蔡侯于申,醉而执之。夏四月丁巳,杀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弃疾帅师围蔡。
韩宣子问于叔向曰:“楚其克乎?”对曰:“克哉!蔡侯获罪于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将假手于楚以毙之,何故不克?然闻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孙吴以讨于陈,曰,‘将定而国。’陈人听命,而遂县之。今又诱蔡而杀其君,以围其国,虽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缗以丧其国,纣克东夷而陨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于二王,能无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恶而降之罚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将用之,力尽而敝之,是以无拯,不可没振。”
五月,齐归薨,大于比蒲,非礼也。
孟僖子会邾庄公,盟于祥,修好,礼也。
泉丘人有女,梦以其帷幕孟氏之庙,遂奔僖子,其僚2从之。盟于清丘之社,曰:“有子,无相弃也。僖子使助氏之。反自祥,宿于氏,生懿子及南宫敬叔于泉丘人。其僚无子,使字敬叔。
楚师在蔡,晋荀吴谓韩宣子曰:“不能救陈,又不能救蔡,物以无亲,晋之不能,亦可知也已!为盟主而不恤亡国,将焉用之?”
秋,会于厥,谋救蔡也。
郑子皮将行。子产曰“行不远,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顺,楚大而不德,天将弃蔡以壅楚。盈而罚之,蔡必亡矣,且丧君而能守者,鲜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恶周必复,王恶周矣。”
晋人使狐父请蔡于楚,弗许。
[注释]
1壅:积恶。2僚:邻女。
[译文]
十一年春天,周历正月,叔弓到宋国为平公送葬。
周景王问苌弘:“在当前各诸侯中,哪国有吉兆哪国有凶兆呢?”苌弘答复说:“蔡国有凶兆。由于今年正好和蔡侯般杀害他父亲那一年一样,岁星在豕韦的位置上,蔡国的凶祸不出今年。楚国将占领蔡国,不过对楚国来说也只能更加重其罪恶。等岁星运行到大梁的位置时,蔡国将会复兴,楚国就会碰到灾难。这是天意所在。”
楚灵王在申地召见蔡灵公。灵公想要前往,蔡国大夫说:“楚王贪婪而不讲信用,他只恨蔡国不肯顺服,如今却送来了这么多的财礼,说话又十分好听,这分明是在诱惑我们,最好别去。”灵公不听。三月十五日,灵王在申地埋伏了甲兵,并设宴款待灵公,把他灌醉后抓了起来。夏季四月七日,将其杀死。随行的七十多人也同时被杀。公子弃疾领兵包围了蔡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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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起问叔向:“楚国这次能获胜吗?”叔向讲:“能!蔡侯杀了他的国君父亲,又没能获得民众的拥护,这是上天在借助楚国之手将他杀死,怎能不胜呢?不过据我所知,不讲信用却侥幸能够成功,不能再有第二次了。楚王先前曾帮助太孙吴进攻陈国,并对他说:‘我将帮助你安定国家。’陈国人听了他的话,他却把陈国变成了楚国的一个县。如今又引诱蔡侯并杀死他,还包围了蔡国,就算侥幸取胜,也必定会受到惩罚,长久不了。桀王战胜了有缗,却失去了国家;纣王战胜了东夷诸国,却因而丧命。楚国领土小且地位低下,不过其暴虐无道却一次次超过了桀、纣二王,能不遭灾吗?上天借助楚国之手攻击蔡国,是置他们于不善,而不是降福给他们,而是为加重其罪恶,以便将来严加惩处。就像上天有金、木、水、火、土五种材料被人们所利用,一旦用完,便会被丢弃。故而说楚国无法挽救,以后也不会再复兴了。”
五月,齐归逝世。同时,鲁国在比蒲举办了盛大的阅兵活动,这是不合礼的。
孟僖子和邾庄公见面,在祥结盟,重修了两国的友好,这是合于礼的。
泉丘有个女子,梦到自己的帷幕挂在了孟氏的宗庙上,便跑去嫁给了孟僖子,她邻居的一个女子也随她嫁给了僖子。二女跟孟僖子在清丘的土地庙中盟誓说:“要是有了儿子,就不要抛弃我们。”僖子让她们做了妾,住到薳氏。从祲祥回来后,僖子便住在薳氏。后来泉丘那个女子生了懿子跟南宫敬叔,邻女没生儿子,就把敬叔要过来收养。
楚国的军队还屯驻在蔡国。晋国的荀吴对韩起说:“我们不能救助陈国,又不能救助蔡国,如此便不会有人再和我们亲近了,从这可知晋国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作为盟主却不能关心灭掉的国家,还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