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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尽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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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聂征夷苏醒,聂昭霎时便安下心来,一时也忘了要说些什么,却听那人问她,“宋方州呢?”

聂昭微愣,“他?他在门口。”

“这什么地方?”

“医院里人多眼杂,我们就先找了间旅店,等你伤好一些,再——”

“嗯。”聂征夷截过话来,显然对他二人的安排十分放心,也不听她说完便又道,“你叫宋方州进来,我跟他说几句话,你把门儿去。”

“我把门儿去?”聂昭质疑地指了指自己,见对方点头,尽管满腹不忿,倒也还是顺从地转了身。

“回来。”聂征夷却又出声唤住她。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几分无奈,似嘲弄着她的孩子气,却又笑了,一扫方才的严肃之态,“放心吧丫头,我没事儿。”

只这么一句,聂昭顿觉喉中酸涩,赶忙点了点头,趁泪水涌出之前叫了宋方州进去。

房门关闭,隐约听得语声低抑,灯光从门缝透出,于走廊隔开明暗的一线。

聂昭便静静站在这条线后。

左右打量了无人,她心里焦急,不由就将目光顺着半掩的门投进去,见聂征夷倚靠在床头对宋方州交代着什么,又从衣下拿出一样什么东西给他。

这光景令她想起那个醉雨话婵的夏天——

也是隔着这样的缝隙,她静静望着梁先生正襟危坐,便如同今日的聂征夷,一字一句交代着要紧的事。这一晃,足有十五六个年头了,时光如此之快,好一个意气风发的将帅何处也?印象里那人发间只有一两丝银白,此刻灯下,她才恍然发现,他的两鬓已尽是霜色……

不多时,宋方州从房内行出,神色是罕见的郑重,匆匆对她道,“我现在动身去武汉。”

聂昭惊诧,却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忙就回房取了外衣出来,一边道,“你等等我,我送你!”

二人上了汽车,一路往南,停靠在出城口处。

不等聂昭询问,宋方州已主动开了口,“出卖老聂的那个特科情报员叫顾华奇,正是当年我与陈雪堂联手搭救的那十三名共党之一,掌握的机密非常多,被捕至今已交待了不少了,上级早想除了他,可日本人对他的保护又极为严密,谁也无法近身。现在老聂收到可靠消息,此人明日会被转移到南京,老聂的意思是,叫我趁着这次转移的机会,在路上除掉他。另外,他还需要我回一趟哈尔滨,运送一份情报。”

“现在就动身么?”

“事不宜迟,倘若错过此番转移的机会,真叫他到了南京,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明白……”

聂昭下意识想说“我同你去”,下一瞬却又想到重伤在身的聂征夷,终究没有开口。

这分别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还有些怔忡,许多话语哽在心头,擡头看见那人眼底隐约的血丝,不由更是心酸。打从赶到龙华来救遥遥开始,这两日奔忙不停,她可以留在此处倒也还好,倒是他,这就要马不停蹄赶去执行相当凶险的任务……

恍似看穿她的心思,宋方州笑了一笑,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这几年我跟着日本人没白混,现在很容易就可以接触到一些亲日官员,他们对我也不怎么设防。若我料得不错,此次负责押送顾华奇的人应该与津田良二有些交情,我会很谨慎地找机会动手,绝不会硬来,也不会有危险。”

他越是这样讲,她心里越是忐忑,不禁去想他这几年都在经历怎样的凶险,却也唯能点头。

他却不再多提了,反而不住口地说起她来,“你这边多加小心,上面肯定在暗地里派了许多人下来追捕老聂,他们虽不会明目张胆地搜查,但这反而更难设防。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跟外边的人接触,这间旅店也不能完全信任,能少露面就少露面,待老聂的情况好一些,还是要尽快寻个安妥的地方才行。”

“嗯。”

“陈雪堂那边别急着联络,眼下他毕竟身在南京,局势瞬息万变,稍不留神便将牵动各方,引发新的动荡。你等我消息吧。”

“嗯。”

“别只想着照顾老聂,你该休息也要休息,尤其记得吃东西,你看你瘦那个样子,怕是两顿不吃就小命难保了。”

“嗯。”

“你少吸烟,我看你现在吸烟比我还频,这可不好,再说老聂这一枪也伤到了肺,你往后干脆就别动烟了。”

“嗯。”

“钱,你身上钱还够么?”

“够。”

“老聂这伤一时半会也难养好,这支钢笔你拿着吧,寻个妥善地方当了,也值几个钱。”

宋方州说着,一边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递过去,聂昭接了t,一眼就看见笔帽处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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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字母,却听他立即咳了一声,“那个,这钢笔是奥丽的,就是马尔斯餐厅的那个金太太,你见过她的。此番老聂的事,也是苏联方面率先得到的消息,我原本打算回哈尔滨了,奥丽却忽然通知我此事,我才专程去梅塞尔找你,结果发现有人想对你不利。”

聂昭哪里需要他介绍什么金太太,解释什么情报,只擒着钢笔在指尖打了个转儿,微微扬眉看他,“人家送你的钢笔,你就这样处理,不好吧?”

“也不算送我的,就是,啊,是之前有一回遇到急事借来用的,忘记还给她,总归往后得了空再来赎给她便是了!”

短短一段话被他讲得颠三倒四,支支吾吾。

良久未听到动静,他转眸去看,见聂昭脸上什么神情也没有,踌躇半晌终是忍不住问,“聂昭,我和奥丽的事,你是怎样听的?”

“你们是恋人,这不是你叫雪堂告诉我的吗?”

“他怎么连这都跟你说了?”

“他从不撒谎,不像你。”

“那你就没什么话想问我么?”

“问什么?”聂昭不屑地笑了,眸中似有些许费解,慢声道,“若说你跟旁人有情我还能信上几分,不过金太太嘛,当年那件‘宝鳄宣威,棣华协力’的信物是我亲眼看着你送的,说明你只将人家当手足。男女之事,我就不信真有什么日久生情的道理,当年未曾爱上的人,过多少年还一样爱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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