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解奚琅彻底走不了了。
晏笙一开始还好,只是声音哽咽,可等解奚琅垂眸看向她时,她却再忍不住,哇的一声直接哭了出来。
这就是大师兄看她的眼神。
归鸿和袁罗衣虽然没哭,但也都红了眼眶,跟晏笙一样,围在解奚琅身边不走。
雪下的大了,寒风把雪吹到伞下,落到了解奚琅肩膀上。谈夷舟抬手扫干净解奚琅肩膀处的雪,适时打破沉默:“外面雪大。”
他倒不怕冷,只是师哥身患寒毒,吹风淋雪着实难受。
“对对对,我们进屋。”晏笙边抹泪边点头,拉着解奚琅往屋内走。
拒绝的话在嘴边滚了几圈,解奚琅还是没说出口,由着晏笙拉他回屋。
相桢站在门口,见此,欣慰地笑了。
“夷舟师弟,走吧。”袁罗衣收回视线,侧头看还站着的谈夷舟,笑道。
解奚琅都进去了,谈夷舟不可能走,他瞥了袁罗衣一眼,轻应了声,便抬脚往回走。
屋内点了银炭,暖和的多,解奚琅坐回了他先前坐的位置,晏笙扫了眼还没来得及收的茶桌,气呼呼地瞪相桢,语含抱怨:“是不是我们没赶回来,掌门就不跟我们说了?”
相桢露出个无辜的笑,却不正面回答:“你们不是回来了吗?”
晏笙气恼,但又没办法,毕竟相桢是长辈也是掌门,他要真这样做了,晏笙也只能生闷气。
好在他们及时回来了。
晏笙不理相桢了,在解奚琅对面坐下,端起茶壶倒茶:“大师兄喝茶。”
“大师兄你饿了吗?”不等解奚琅回话,晏笙就侧头叫归鸿:“阿鸿你去福星楼点些好吃的回来。”
福星楼便是解奚琅之前去的酒楼。
“行。”归鸿转身往外走。
一直沉默不说话的解奚琅,看归鸿要走出房间了,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开口了:“不用点了。”
归鸿疑惑地回头,晏笙也不解地看着解奚琅:“大师兄?”
解奚琅没解释,而是侧头对谈夷舟说:“你跟着去。”
谈夷舟了然,走到归鸿身边:“走。”
谈夷舟在福星楼订了吃的,他过去拿就是了,省得归鸿还要重新订。
谈夷舟和归鸿一走,屋内的气氛更奇怪了,相桢坐的远远的,似乎不打算参与他们的谈话,晏笙跟袁罗衣和解奚琅对向而坐,可三人谁也没开口。
屋内静谧异常,只余银炭被火烧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在解奚琅一杯茶快喝完时,晏笙终于又开口了,她看着表情平静的解奚琅,压抑住难过问:“大师兄,你怎么不愿意见我们?”
晏笙以为解奚琅还会沉默,但出乎预料的,解奚琅并没有像她以为的那样。
“见了有用吗?”解奚琅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晏笙反问。
他身上背着灭门大仇,这仇一日不报,压在解奚琅心口的大山就挪开不了,他也没心思去做别的。
“有用的。”晏笙不喜欢听这种话,她向解奚琅介绍起自己,试图证明她有用:“这些年我有好好学武,我可以帮大师兄的。”
袁罗衣适时插话:“我也能帮大师兄。”
晏笙和袁罗衣说的诚恳,若说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然而晏笙袁罗衣如今日子过的好好的,实在没必要参与到他的事情来。
解奚琅不着声色地皱了下眉,张嘴要拒绝晏笙二人的善意。
“大师兄先不要拒绝我们。”似是看出解奚琅的打算,晏笙抢先道:“我们同出沧海院,尽管现在不再是同门了,可你始终是我们的大师兄。”
“而且——”刚大哭一场,晏笙声音还哑哑的,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如果我们真的怕事,我们就不会来找大师兄了。”
“我们是比不上夷舟师弟,没有像他那般一直坚持找大师兄你,但在我们心中,大师兄的份量从来不轻,我们也像夷舟师弟一样,想为大师兄做事。”
袁罗衣附和道:“虽然我们功夫不如夷舟师弟,或许帮不了大师兄大忙,帮忙做点事的本事还是有的。”
晏笙和袁罗衣唱戏似的,你一句我一句,根本不给解奚琅开口的机会。
“你们说的对,但……”等袁罗衣说完,解奚琅才找到机会说话,只是他刚说了几个字,就又被晏笙打断。
“大师兄还要拒绝我们吗?”晏笙反问说。
晏笙这会倒没有哭了,眼睛却还红着,她表情平静,一瞬不动地看着解奚琅,眼底是化不开的失落难过。
这样的晏笙让解奚琅想起了过去。
解奚琅进沧海院时,院内还没别的弟子,之后晏笙进院,成了他的师妹。很长一段时间里,沧海院只有他跟晏笙,对于这位比自己小的师妹,解奚琅很疼她,而晏笙对得起这份疼,不论是最开始,还是后面院内弟子多了,晏笙都很敬重他这个大师兄,亦对他很好。
所以尽管好些年没见了,解奚琅也变得不像曾经的他,可看到晏笙这样,他仍没办法像对待别人那般冷漠以对。
“我不是拒绝,我只是觉得你们没必要这样。”解奚琅态度软了下来,不像一开始那般冷漠。
晏笙曲解意思道:“那就是同意了。”
“我……”解奚琅还想再说,坐远了的相桢突然开口:“小琅,别再推开他们了。”
解奚琅嘴抿成直线,不说话了。
他知道相桢的意思,也明白晏笙他们都是好意,但那句可以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解奚琅回不到过去,没法像曾经的他那样和晏笙他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