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解雨臣那天本是想着亲自送过去，可北京那边又在这关键的时候出了事。黑瞎子为了救他受了不轻的伤，他一时走不开，便叫了一个亲信的手下赶往南海。

“解雨臣怎么说？”江迎春双手托着刀，掂了掂皱眉问道。

“九爷说让我把刀送到，送不到就跳海喂鱼。”那伙计笑了笑，又解下一大包东西来：“还有这些装备，让我一并带过来。”

“我们不缺装备——”江迎春青着脸一指旁边：“看见没？！那几个人不要命！明说着下去探探风就上来，这倒好！下去了到现在信都没有一个！”

伙计心里一惊，面上倒是维持的不错：“要不要我告诉九爷一声？”

江迎春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急，你先回去告诉解雨臣让他准备着，我再等两天。两天如果我还没发消息，就让他速来。”

“是。”

海下。

“小哥。”

胖子叫了一声。

“别守着了，背上吴邪走吧。”他没把吴邪叫天真。

胖子和张起灵守在这里不知道几天了，胖子整个人又饿瘦了一圈。极乐城本就是个昼夜颠倒的世界，他们没有表，没法计算时间的走势。胖子估算着，这大概是吴邪——

靠！

胖子想到这抓着头发骂了一声，眼睛不知道第几次红了。

他就是说不出来那个字儿！那是他兄弟！他他妈就是不想说那个字儿！

胖子咬咬牙，避开重点，抖着嗓子道：“小哥，第三天了，我们该走了。”

张起灵擡头看他一眼，没说话，然后继续低着头抱着吴邪。

“小哥——”胖子真的劝不动他了。

这段时日了张起灵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坐着，在胖子劝他的时候偶尔擡头看一眼，然后就又低下去，当做没听到一般。他就像是一个自动关闭了语言和听觉功能的人，任外界再怎么喧闹，也不为所动。

“胖子。”

就当胖子以为自己的劝说又一次失败的时候，张起灵破天荒的叫了他一声，搂着吴邪的手臂第一次放开了，将吴邪放到了地上。

“怎么了小哥？”胖子揉揉眼睛，忙挪了过去。

张起灵又沉默了，只是一双手摩挲着吴邪的身体，良久，似乎是确定了什么一般，开口道：“吴邪的体温，没有凉。”

体温没有凉？胖子闻言一愣。

好半晌，胖子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他急切的伸出手也摸了摸，发现吴邪的体温确实是温的，虽比正常人冰了点，但确实是有的。

“这……这怎么……”胖子忽然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正常人死后体温在24小时之后就会迅速流失，而吴邪却是留存着，这是不是就代表——

“我不知道。”张起灵诚实的摇了摇头，“吴邪没有心跳，不能维持正常的身体机能，这是无疑的。”张起灵平静的解释道：“但也不能排除假死的可能。道家论人有三魂七魄，肉体不过躯壳，灵魂是人的本质。身死魂不灭，躯干可重塑。魂死身不死，躯干亦消散。简言之，灵魂死了，人才是死了。吴邪现在——”

张起灵顿了一下，似乎琢磨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很像是生魂离体。”

“生魂离体？”胖子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词，手上忍不住掐了掐吴邪的大腿。

“意思就是小天真没死，就是灵魂跑了？”胖子念了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张起灵轻点了下头。

“那，还能飞回来不？”听了张起灵的解释后胖子也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两个人似乎都更愿意相信这种说法。

至于吴邪能不能回来，他们谁都不保证。

张起灵低下头眼神明灭了几番，待平静之后才抿了抿唇：“我想——”下一刻，张起灵的话却是卡在了嘴里，神色骤变：“吴邪？！”

胖子吓了一跳，不轻不重捏着吴邪腿的手瞬间抖了一下。张起灵猛地拨开他，三两下重新将吴邪抱进了怀里。

“吴邪？”

张起灵略微迟疑着，又唤了一声。

——没反应。

刚刚他分明看到吴邪的手动了，虽然很细微，但真的是——

真的是么？

张起灵的心抖了。

这里光线暗，他又连续坐了几天，视力肯定不如以前，如果，如果是他看错了——

张起灵擡头，用一种带着点迷茫的的眼神看着胖子。

如果看错了，那他心理一瞬间的欣喜又付之一空了？

胖子不知道吴邪动了，但他从张起灵的表情就猜出来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在这人身上见过这种眼神，纵是当年这人快死了，那眉眼也是死水般毫无波澜。现下这样，他这兄弟怕也是要受不住了。

“他刚刚……动了。”

略微上扬的尾音不似平常那般肯定。胖子不忍，一抹眼抓起吴邪的手腕使劲点头道：“动了动了！绝对……动……了……咦？！”胖子越说声音越小，语速越慢，到后来直接变成了不确定的惊疑。

“卧槽！”胖子突然又大叫了一下，一惊一乍的，声音大的张起灵都愣了，“小哥你快瞅瞅，我怕我感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