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二五
“不行,你还在紧张。”贺骏在床边挨着师祎坐下,很轻柔地与他温存,抽出被按住的手,要继续师祎做到一半的事,“别把那么难听的词用在自己身上。”
师祎懒得同贺骏理论,决定用行动反驳,攀上去就要吻他。贺骏也不阻止,由着师祎欺上来,双手却悄然往师祎赤裸的腰上一握。刚刚还缠着人的师祎一下弹了起来,反应极大地往后一挣,突然大喊:
“别碰我!”
这反应前后太不一致,简直莫名其妙。贺骏倒似习以为常,立刻放手退开,等师祎自己平复了喘息,这才伸出手摊开,问:
“继续吗?”
师祎抹了两把额前的头发,把脸埋进手掌里,使劲搓了搓,没头没尾地闷声说:
“他太像了。”
这个“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尴尬和羞愤在这一刻被短暂地屏蔽,叶茂一下忘了自己的处境,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可贺骏没接话,往师祎那边又挪了一点,还向他伸着手。师祎抓着头发拢了两把,窗外的光映得他额头亮晶晶的,竟是冒了冷汗。
“这两个月我一直做恶梦,上班的时候总听见玻璃声。”他也往前移了一些,垂下头就朝贺骏手里栽,把额头抵在贺骏的掌心里,“昨天薛颖摔杯子,我幻听犯了。”
他对自己的母亲直呼其名,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倒。贺骏就托住他,把人往自己怀里带,搂着他跨坐在自己腰上。师祎浑身僵硬,匀称的肌肉纷纷凸显出来,抵触心理简直肉眼可见。可他在贺骏怀里不用力、不反抗,咬紧牙关由他摆弄,只在手指进入身后时微弱地哼了一声。
“我说他欠肏,说他犯贱,说他的老师是强奸犯。”沉默良久,他喃喃自语似的开口,气都有点儿续不上,声音还发颤,“他就说他恨我一辈子,要我一命偿一命,祝我早死早超生。”
话里的“他”换了主语,然而说这话时,师祎忽然把埋在贺骏胸口的脸转了方向,朝着衣柜这边来。很显然他没法透过衣柜门看到里面,可叶茂莫名觉得自己被盯住了。这个容貌昳丽的长发男人依恋地靠在贺骏身上,因紧张和排斥而绷紧了躯体,力量、美感与病态浑然天成,像圣母玛利亚怀抱着的大理石像。可他的眼神却无比清醒,冷漠又疏离,这让与他间接对视的叶茂立刻意识到,师祎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故意说给贺骏听。
那种感觉令人遍体生寒,叶茂却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如果不是亲眼见过师祎发病,叶茂会以为那是师祎的伪装,是控制贺骏的手段。可师祎的失常又是真的,他的窒息和鼻血是真的,他所说的幻听和叶茂所听到的也对得上,就连此刻他额上的冷汗都是真的。叶茂猜不透,或是不想猜透,只觉得可怕。两手赶紧捂住嘴,干呕的感觉又上来了。
“都是假的,他没那样说过。”贺骏一直在吻他,去吻那些不停往外冒的冷汗,前戏的节奏丝毫不乱,往师祎身后加了第三根手指,轻柔地抽动、按压,“明天约个医生,好不好?”
“不要,一晚上而已。”后穴被撑得大了,师祎吃痛,难受地挺起腰来,“不能吃药,副作用一大就上不了手术。”
“不吃,没那么严重,不用吃。”
贺骏就哄他,轻言软语地哄,亲吻和抚摸都没停过,扩张的动作也很有分寸,循序渐进,耐心十足。贺骏的眼窝深,胶原蛋白在岁月中流失,使他的眼角微微下垂,半睁着眼时显得温和又迷离,连眼角的细纹都独具魅力。完全不作数的话被他说得那样笃定,配合一副波澜不惊的神态,像巨浪中屹立不倒的锚。
师祎冰冷的视线垂下一瞬,贪恋地又往贺骏的脖颈上蹭一蹭,闭上了眼。
“贺叔叔。”
漫长的前戏告一段落,师祎渐渐被贺骏用手玩出了感觉,先前因抗拒而疲软的性器再度擡头,面色稍微红润起来。贺骏亲他,他也开始回吻,像是缓过劲了,人一点点放松下来,嘴里发出些含混不清的暧昧声音。他的嗓音独特,介于沙哑与柔和之间,音色浑浊,连呻吟都动听。
“贺叔叔。”
“嗯?”
师祎也不答,手揪住贺骏的衣领,埋在他身上有瘾一样地嗅,腰身摆动起来,把自己往贺骏手指上撞,还不安分地用牙去咬他。
“不舒服?”
师祎还是不答,撇开贺骏的手去拿避孕套。回来后把套叼在嘴里,一手按着贺骏胸口不让他动,一手拢住他的性器快而轻地套弄。贺骏耐着性子帮师祎扩张了这么久,又是吻又是摸,还要听师祎故意压着嗓子叫床,早就硬得像石头了,没见过这么折磨长辈的。很快贺骏就眯着眼低吟了一声,抓在师祎腰上的手不由用力,把柔韧的皮肉都掐的陷了下去。
“贺叔叔。”
“我的小祎怎么了?”贺骏就笑,用手扯住避孕套的一角,两厢用力帮师祎用牙撕开包装,问他,“这么黏人。”
师祎就是不答,还有点儿恼了,朝贺骏嘴角使劲咬上一口,痛得这位大人都“嘶”了一声。贺骏也不跟他计较,抽出包装袋里的套给自己戴上,用手探了探那处已经松弛到大张开来的孔穴,柔声道:
“好了不闹,贺叔叔爱你。”
这一句让叶茂应声干呕了出来,自欺欺人地闭紧了眼睛,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使劲做着深呼吸。还好这一下动静不大,又是在柜子里,外头没有反应。可叶茂已经受不了了,难受得发晕,胃里一阵阵抽搐,生怕把刚吃不久的午饭给吐出来。
他一时竟分不清自己是接受不了父子媾和,还是接受不了师祎与他“父亲”媾和。
可外头的声音还在继续,师祎的长吟声逐渐拔高,直往叶茂耳朵里钻。哪怕不看,叶茂脑子里也能臆想出师祎被贺骏慢慢侵入的画面,听到在性器贯穿到底时两人不约而同的低叹。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徒劳地把自己抱成一团。
“嗯啊…好硬……”师祎喘得很急,说话声也跟着气促起来,“你是不是在浴室来过一发?”
“一整夜的跨洋航班,没睡好。”
“哈,这是怕不行吗?”师祎笑了,光听声音,整个人的状态都恢复了过来,呈现出他惯有的淡漠和散漫,矜持又放浪,“那好说,换我上你啊,叔叔。”
话音落,他就被顶得呜咽了一下,还不老实,非要逞这口舌之快。
“我在外头可是纯‘1’,人美活好,抢手着——嗯!”
肉体相撞的“噼啪”声陡然加快,师祎一时说不出话来,呻吟声更加响了,是纯然放纵的情态,嘴里一会儿“叔叔”一会儿“爸爸”地胡乱哼叫,嗓音愈发沙哑。期间还掺杂了师祎的种种要求,譬如“想射”、“要摸”、“别太深”之类的,贺骏或是无声满足,或是一口回绝。偶尔师祎会咕哝着小声骂他,但大多数时间都在低哑地呻吟。而死死闭着眼的叶茂无助地发现,自己还是硬了。
他无比痛苦地质问自己为什么,又无比绝望地承认自己确实是喜欢师祎的。他喜欢那个温柔体贴又没心没肝,却会不合时宜地心软的客人,也喜欢那个尽职尽责又冷淡漠然,还要不厌其烦试图帮他的医生。他甚至喜欢那个暴躁、易怒、神经质,但又可怜得像个小孩的病人。
可他——
“停…哈啊、啊!停一下……”外头的动静不知响了多久,这会儿停了下来,师祎的声音听着有点儿虚弱,“换个姿势,我出不来……”
“昨晚跟他做了?”贺骏自然从善如流,说话的声音向衣柜这边靠了过来,“弄疼了吗?扩张的时候摸着有点肿。”
“没做成。”一提起叶茂,师祎就想笑,又被撞得笑不出来,“他呀——唔!”
只听衣柜门“哐啷”一声响,师祎被摁趴在柜门上,声音贴着门板,叶茂顿时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其实他没有那么像,是你给自己的暗示太强了。”
贺骏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师祎的声音是被撞得都要碎了,喘得一声重过一声,甚至开始抗拒。
“唔…太用力了,不舒服……啊!你管我怎么——”
话没说完,贺骏忽然圈着他往后一退,另一只手“呼啦”一下拽开了衣柜门。
光线照进来那刻叶茂眼前空白了一瞬,脑子里也空白了一瞬。看着师祎近乎定格的表情,他忽然后知后觉地理解了师祎警告他的话——贺骏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是对他说的,也是师祎对自己说的。
宝珠被巨龙据为己有,巨龙也为宝珠圈地成牢。宝珠引诱巨龙深陷泥沼,巨龙也让宝珠寸步难行。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放过谁。叶茂难以自制地不住干呕,看眼前的贺骏与师祎,仿佛看两只绞缠在一起的怪物。谁也不放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