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三二
这句话果然让师祎僵硬了一瞬，手臂绷得更紧，依旧分毫不让。
“小祎。”
叶茂轻声叫着他，贴在师祎脸颊上啄吻，执着地一定要剥开这层遮掩。师祎只得把头垂得更低，呼吸深而急促，前胸剧烈起伏着，拒绝道：
“别这么叫我。”
“为什么？”叶茂心里忽然就不好受起来，不吐不快，没过脑子就冒出一句，“因为我太像了吗？”
师祎被他问得一愣，叶茂自己问完也一愣。两人相顾沉默，叶茂忽然抱着师祎的头朝他嘴唇上蛮横地咬去。他心里酸胀得难受，赌着无名之气，一下子倔劲上来了。两人推推搡搡挤在浴室墙上，师祎撞到了肩胛骨，忍不住嘶痛，被叶茂趁机顶了舌头进去，粗暴地缠吻在一起，牙齿频频磕碰，一点儿也不缠绵。他们身量相当，都不壮硕，看起来差得不多。可叶茂少年时是练过的，现在功夫也没丢光，真要较起劲来一准是师祎吃亏。
“你什么毛病？”师祎舔一下出血的嘴唇，突然起了火，恼道，“不想掺和的是你，刨根问底的也是你，要钱给钱，想走就走，你还生什么气！”
“你才什么毛病！”叶茂也没好过，揉了揉下颌，牙被撞得发酸，“是你说只谈钱的，是你说不当真的，我拿贺骏的钱陪你玩，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生气！”
“那我脱不脱有什么不一样？”
“有！”叶茂眼神有些凶狠，扯不下师祎的衣服，干脆就拽了他的内裤，“不想让我看，就别让我知道啊！别对我这么好啊！”
师祎坳不过他，双手便顺着叶茂的裤缝滑入，掐住两瓣挺翘的屁股把人往自己身上按。他显得焦躁，手指深陷进柔软有有弹性的臀肉里，很是下了力气。
“对你好，有钱赚，还白睡我。市面上可再没这么好的事情了。”师祎似笑非笑地眯着眼，嘴上还不饶人，“再不上我，我要上你了。”
话刚说完就抽着气痛嘶了一声，是叶茂往他身后塞了两根手指进去，没有润滑，还直接扎到了底。
这话把叶茂说成什么人了？简直是往伤口上撒盐，照着人心窝捅。师祎平素里披着人皮，周到体面，待人接物也冷情，对谁都不咸不淡的。然而气性上来了，又实在恶劣，是个专爱扎心戳肺的主。
叶茂气得眼眶都有点泛红，使劲深呼吸，克制着不想发火，干脆不出声了。他不说话，师祎反倒暗自松了口气，咬牙忍着痛，擡手去拿柜子里的润滑油，往自己小腹上倒。他捉着叶茂的左手把腹部的油抹开，透明的液体灌满脐窝、润湿耻毛，顺着腹股沟往下淌，最后滴在叶茂右手的手心里。
“做过‘1’没有？”师祎被刚才那一下伤到了，裂口碰到油就更痛，咬牙忍着，没话找话地揶揄叶茂，“不会我可以……嘶——可以教你。”
叶茂装没听见，低下头去不睬他，手抽出手来把油抹进去，再试着往里送。可指头进去转了几圈没找对地方，眼看着师祎在暗暗咬牙，叶茂心里也不怎么有底，再动作时便偷觑了师祎一眼。做贼似的，就一眼，飞快地收了回来。师祎被这一眼逗乐了，他那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见叶茂骑虎难下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勾住叶茂的脖子吻了他一下，说：
“再浅一点，两个指节就够，手指屈起来，往上找。”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叶茂吃过也见过，纯粹是实操经验不足，点一下就能懂。有师祎教他，摸索一阵，慢慢找对了门道，叶茂便沉默地吻着师祎，手上缓缓加着力气。
“别戳，疼。”师祎的身体在叶茂手里一点点软下去，呼吸声变得浊重，指导也没停下，“用指腹去推，按压也行，别…唔……别太重，要快。”
师祎含在喉咙里的小动静渐渐多起来，随着叶茂的抽送的轻哼，叶茂有些架不住他这样，忍不住去捉师祎的嘴想吻他。可师祎偏不，伸出一小节舌尖若即若离地勾着他，时不时碰到一起探进去尝一口，立刻又笑着退开，两眼弯弯地看他，逗小猫似的。偏偏叶茂看不得师祎笑，师祎只要看到那副眉目舒展的模样，叶茂就觉得心悸，也觉得难过。
他愈发熟练有技巧，抽插得快而精准，渐渐能听到轻微的水声。师祎身上越来越烫，嘴唇与叶茂纠缠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皮肤泛出红来，呻吟声也变得低哑又绵软。不知不觉间，师祎也不说话了，两人搂抱着贴在了一处，难耐地用湿淋淋的下体去磨蹭对方，缓慢而色情。叶茂的动作变得粗鲁，手上失了轻重，捅得师祎直想躲。师祎也没了那份从容，急躁地脱掉叶茂的衣裤，很直接地用手去拢叶茂的性器。
且不论是否情愿，叶茂的性经历在寻常人中已算丰富，可他在师祎面前总像个毛小子。师祎吻他、摸他，师祎帮他手淫，他都跟第一次似的。难耐地往师祎手里挺腰，嘴唇都舍不得离开师祎的脸，伏在肩上喘得比师祎还大声，像嗷嗷直叫的小兽。师祎就笑话他，让他千万别早泄，他居然还脸红，臊得要去咬师祎。等真正要进去了，沉默良久的叶茂总算开口，开口第一句就是一本正经地问：
“可以……进去了吗？”
“不然你先试试？”师祎被这副小学生交作业的模样逗得不行，差点没把自己给笑软，“又不是进去就出不来了。”
叶茂倒是被他奚落得都要麻木了，反正“早泄”、“阳痿”都有了前科，也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了，便不放心地嘱咐：
“那你痛了要说。”
结果这小子，嘴上婆婆妈妈，动作半点不含糊，试了试觉得阻力不大，便停也没停地一下推到了底。师祎连阻止都来不及，直接被顶到说不出话来，揪着叶茂的头发使劲吸气。
“里面好烫……”
从进入那一刻起，叶茂计划好的克制、体贴、温柔就全不作数了，只剩下滚烫和柔软带来的足以淹没理智的快感，以及占有师祎的错觉。他颤着声呢喃，紧紧贴着将人压在墙上，难以自制地渴望亲吻他、抚摸他、拥抱他，以及肏他。残存的最后一线清明迫使他艰难地开口询问：
“还行吗？我可以——”
“可以，快动。”
师祎出声抢白，这让叶茂发觉师祎的声音同样沙哑，浸满情欲，透出不相上下渴求。“师祎跟我一样”——这个念头让叶茂兴奋得不停吻他，一刻不停地吻，像是无法忍受两人有哪怕一秒不够亲密。恨不得把皮肉都撕开，干脆让两人伤口贴着伤口，长在一起。他一念疯狂得无法自抑，一念又为自己的疯狂心惊，因此他的吻时深时浅，抽送的动作时重时轻，可无论何时他总不愿离师祎太远。他想和师祎在一起。
叶茂像个一攫千金的乞儿，每一下撞击都动情又贪婪，不会累似的。患得患失，极其黏人，这会儿问师祎累不累，过会儿又问师祎疼不疼。师祎被他肏得呻吟声都碎了，没空挨个回答，直嫌他烦，只好去堵嘴。直白的回应让叶茂激动得几乎要射出来，埋在师祎身体里的家伙又硬又烫，像烙铁，肏得师祎有那么片刻失神，拉直了颈线叫不出声音。
他们上下都极尽痴缠地绞在一起，体液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交媾的腥味，令人头晕目眩。这让叶茂犯下了本不该犯的错误，追逐着情欲，只因有一字相同，就误以为自己在追逐爱情。他盯着师祎堪堪挂在肩上的睡衣，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强烈地希望得到师祎的全部。因此他突然伸手，出其不意，把师祎的睡衣拽了下来。
“不要！”
衣料划过手肘的触感让师祎陡然心惊，几乎是嘶哑地惨叫一声，同时射了出来。但那声音太痛苦了，脱下一件衣服而已，却痛苦得像在剥他的皮。叶茂也被吓坏了，眼看师祎抱着头，身体都痉挛起来，只能手足无措地抱紧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没想到师祎的反应会这么大，明明贺骏在的那次，师祎表现得很正常。
好在这状态没持续太久，几秒罢了，都不够叶茂反应过来。况且师祎调整得太迅速了，几乎在痉挛停止的第一时间就说：
“心因性的，没有器质性病因，别慌，不用去医院。”
他反倒先安安抚起叶茂来，像是很习惯这种状况，仰头靠在墙上不停深呼吸，身体平静下来了，冷汗才姗姗来迟地冒出来。
“算了……”上衣落地，师祎反倒变得坦然，“想看就看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他亮出伤痕遍布的手臂，呼吸声依然带着颤，神情淡漠地看向惶恐无措的叶茂，挑衅似的将双臂架在他肩上，扬起下巴问：
“怕吗？”
那不是青春小说或者影视作品里美化过的伤痕，它们不是一道道纤细的线，而是一个个细纺锤形的、微微凸起的肉色疤痕。肌肉的张力让伤口无法原样愈合，裂成一张张合不拢的嘴，重重叠叠，挨挨挤挤，在漫长的时间里被畸形的疤痕组织填满。它们像无数张的痛呼的口，又像无数只痛哭的眼，它们或许有过不为人知的血泪，可眼下只剩狰狞扭曲的丑态。即便见过一次，叶茂依旧感到毛骨悚然，要强忍着才能不让视线躲闪。
然而有那么片刻，他又很能理解贺骏对师祎近乎变态的保护。因为在师祎身上，残缺是美的，裂痕是有吸引力的，脆弱是会让人产生占有欲和破坏欲的。尤其当这缺口遮遮掩掩又显而易见，那种诱惑近乎致命。像沼泽里钻出童话中的人鱼，陷在烂泥里向人招手——你过来，来救我，来爱我。
离远点，叶茂不停对自己说，别问，别管，别靠近。可他的大脑仿佛丧失主权，操控不了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叶茂偏头去吻那伤痕累累的手臂。
“还会疼吗？”他像在安抚一只垂死的恶兽，进一步唯恐被咬，退一步又于心不忍，试探着用嘴唇轻轻碰了碰那些伤疤，“我听说阴天下雨会疼的。”
“费这么大力气要看，看到了就想说这个？”恶兽果然已经生气了，全不领情，眯眼盯着叶茂，不依不饶地追问，“问你，怕吗？”
“有点怕。”不料叶茂一口承认了，他垂下眼仔细打量那些疤痕，贴在上面的唇瓣轻吮了一下，都不敢贴实了，却忽然问，“你下刀的时候不怕吗？”
师祎愣住了，像是没猜到他会这么问，好半天没有言语。叶茂也没非要一个答案，他沿着那些伤疤从手肘很仔细地亲吻到大臂，一寸一寸往上，到那些伤疤分布得稀疏，直至完全消失的地方，才垂下头把眼睛枕在师祎肩上，很小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