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4

纪渊渟看着他，眼皮微垂，细细地描摹了一下他的侧脸，没说话。

岳峙长高了，从少年变成了青年，好像抽了芽的小树，麦色的皮肤晒得更黑，身材高壮，只有两瓣微圆的荔枝眼睛分毫未变，澄澈清晰，可却像是龟缩的小刺猬，不愿意再看自己一眼。

但是再凶的小刺猬，肚子也是软的。

“没事，”纪渊渟的语气染了笑意和安抚，“我不嫌你。”

听见这话，岳峙顿了顿。

其实他很爱干净的，可是在工地干活，衣服脏，没法避免。

纪渊渟穿的西装，他甚至不敢仔细去查价值几位数……对他来说，这一件西装可能也不值当什么。

可能岳峙的全部身家，也抵不上几件西装。

他的神色一下子落寞下去。

纪渊渟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就眼见着岳峙的情绪又低落下去了些许，蔫吧的像一棵枯萎的草，尽数是对自己的抗拒。

明明是嫩绿的新芽，却被晒得枯黄。

“小纪总还是注意一下吧，”纪渊渟听见他忽然说，“弄脏了不好打理，水我喝过了，先走了。”

纪渊渟也跟着起身，拦住他，语气当真有些发冷，又带着淡淡的委屈，可怜极了：“就这么急着甩开我吗？”

岳峙站在原地哽了哽。

他真的很想顶嘴说一句“不然呢”。

但是他不敢。

他只敢站桩似的杵在纪渊渟眼皮底下，一遍遍踩踏自己的自尊心。

“主管说让我带您视察一下工地，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岳峙推脱着，一件一件好像在掰扯着任务，“您说喝水我也喝过了，现在我得回去开车。”

“叫你来领路，就是想让你陪着我。”纪渊渟忽然道。

他的声音是冷的，但话里的情绪却是滚烫鲜明的，尾音又像是在撒娇，软绵绵的往岳峙心上抓。

岳峙被这一记直球砸得不知所措，懵懂地愣在原地。

什么意思……

“擡头，”纪渊渟的语气很强硬，“连看看我都不敢吗？”

岳峙难堪得微微握紧了拳头，硬着头皮擡起眼皮看向纪渊渟。

时隔七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他的脸。

纪渊渟的眉骨高挺，敛着一双美目，孤傲如悬鹤。他冰冷的肤色雪似的白，周身如冬日霜华，仿佛咫尺温度都降低了些许。但他垂眸的目光，却是热的。

“把我忘了吗，”纪渊渟微微压下身，一步凑近他，冷冽的气息蔓延在鼻尖，乌色的瞳微微颤动，“逃跑的小狗。”

岳峙：“……”

他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步，扭头就想跑。

纪渊渟却恍然弯了下眼睫，握着他的手腕强硬地将人拽过来，雪白的手指握紧岳峙的腕骨，压在门板上。

“你！”岳峙紧张得一哆嗦，脸色涨红，羞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倔强地别开眼。

“我有对象了，”岳峙慌不择路，张嘴就是胡编，“我和他在一起三年，你不要这样。”

听见这话，纪渊渟的笑声更明显了，清冽如溪，慢悠悠地反问：“我哪样了，嗯？”

“对象，对象在哪？”

还没等岳峙硬着头皮继续胡编，纪渊渟的手指便爬上来，挨住他的脸颊将岳峙的脸掰正，垂眸吻了上去。

冷冽的气息，像是冬日的雪垂落于眼睫之上。

纪渊渟的体温比寻常人要低一些，他的嘴唇也是微凉的，但却柔软得好像果冻。再凉的体温，舌也是炽热的，钻进口腔里的吻，舌尖都在发麻颤动，咬住下唇舔咬，带了些许报复性的意味，绵绵密密地疼。

岳峙的嘴巴小，接吻的时候总是被纪渊渟压着包裹住吻遍，他的上颚敏感，舔几下都要颤抖，眼睫更是抖得能跳舞。

这算什么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开铲车的小师傅被来视察的领导强吻了。

纪渊渟亲得动情，他的指腹温热，轻轻地珍惜地摩挲着岳峙脸颊。

滚烫的舌面坏心眼地一寸寸扫过上颚。

舌头翻卷间，岳峙突然感觉到了一个硬质的物件刮过，他骤然愣了一下。

纪渊渟的吻法和嘴感陌生又熟悉，叫岳峙浑身发抖，眼圈都红了。

他下了狠心想轻咬一下纪渊渟的舌头叫他放开，却不想纪渊渟好像和他心有灵犀似的，揉了揉他的腰，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珠，放开了。

“小骗子，”纪渊渟的手指轻轻擦掉了岳峙嘴边的湿润，低声哄了哄，“嘴巴很润了，宝宝。”

岳峙：“……”

他脸红得快要爆炸，用力地推了一下纪渊渟，欲骂又止，嘴唇都在抖。

这算什么事？

“就是来找你的，”纪渊渟亲了一下他的鼻尖，浓密纤长的睫毛深邃，“不许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