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回忆8——蝴蝶骨

“啧啧啧……苹果都用上了，日安你挺富裕啊……”

几个衣服裤子垮垮的男生把晏皙围在角落，看不清脸，但声音有些耳熟。

“还有钱买新衣服新鞋子，这是找到下手的新目标了？”

领头的胖子很轻佻地扯着晏皙的衣服裤子，话说得很难听。

“你们是谁？围着我干什么？”晏皙把手机装进裤兜站直，他有点慌，脑子里转过很多种想象。

“哟？不认识我们啊？”旁边的高个子弯下腰把脸凑过来，嘴里烟臭很浓，熏得晏皙转过脸去。

“不记得也正常，毕竟我不玩那个……”高个子和周围几个男生交换眼神，笑得很猥琐。“……我王哥你总记得吧？你拿人钱还害得王哥给你顶包，他书都没得读在外面打工两年了。”

“你胡说什么！明明是王明偷别人钱！他想嫁祸给我，被开除是活该……”晏皙听出来了，他们是王明混社会的兄弟，王明被开除还在外面推卸责任冤枉晏皙，太恶心了！

“什么嫁祸，我没文化听不懂，记大过的是你，肯定是你冤枉王哥……”高个子撇撇嘴根本不听他解释。

“他还敢说活该，我看他才是活该是个孤儿……”

“对啊，肯定是你这个……”

“孤儿院能有什么好东西……”

几个男生你一下我一下推着晏皙，嘴里不干不净地指着他骂。

“……不是……我……”

晏皙感觉很窒息，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他被推倒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感觉眼前晃动的人影不停向前要把他撕碎。

“我看你们才是有爹生没娘养，嘴这么臭去看看病吧！”一声怒喝爆发，晏皙眼前的黑暗突然撕破一道口子，一只大手从光亮处伸过来把他拉起。

“还有你，肥成这样是在练习下辈子投胎做猪吗？”

“你他……”

“你他什么？出口成脏真恶心，细狗螳螂一样还在这里，等下被人踩断手手脚脚都不知道哪里捡！”

“还有你，死矮子！躲在别人后面帮腔你是复读机吗？”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孤儿院没收你所以你在外面当野生的孤儿是吧？”

宁垣过来看到他们围着圈欺负晏皙，一肚子气直冲脑门，不带思考就逐个把人骂了一遍，那几个人应对不及根本找不到气口插话，傻站着听完还反应不过来。

几个男生嘴上骂不过，涨红着脸就扑上来要打架，手脏得很直抠眼睛抓下体，宁垣一个闪身抓住他的手指反方向用力，手指痛到好像会被拗断，那男的跪着叫出了鸭子声。

宁垣肌肉暴起发力，一拳一脚就把胖子打得起不来，螳螂也被他抓着手腕捏到喊救命。

剩下三人隔了几步看他又高又壮，转身就跑了。

晏皙懵懵地看着身前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的宁垣，他想起两年前保护他的宁老师，背影也是这样可靠又坚实。

弱弱的力度从身后传来，暴怒的宁垣转过头，看到晏皙的手拉住他青筋毕露的手臂，很轻地抚了下。

他就不由自主松开手，胖子和螳螂坐在地上警惕地擡头看着他们，在找机会跑路。

“周日下午人民广场小公园，你们带王明过来，我们当面说清楚，不来就证明是他心虚，我没有偷过任何人的钱。你们要是再拿这件事来骂我，或者在学校说我坏话，我找宁垣打你们，打完就报警告你们诽谤！到时候你们也被高中开除，跟王明一起进厂打工吧！”

晏皙瞪着发红的眼睛对地上两个人说，说话声音没有什么气势，但胖子和螳螂看到他身后黑脸瞪着他们的宁垣，也不敢说什么，爬起来走远了才放狠话回应。

“周六谁不来谁是傻屌！”

“你才会被开除！”

宁垣原本还在想要如何安慰晏皙，但晏皙扯着虎皮就威胁了他们，显然精神状态良好。

“咳……你手机。”晏皙掏出手机递给宁垣，两人往教学楼走去。

“嗯，你没事吧？”

“没事，幸好你来得及时。”

“嗯，下次不要走太角落的路，我会过去找你的。”

“知道了，谢谢你，宁垣。”

“跟我还谢什么，我是你好同桌啊，有义务保护你的。”

“……”

“……？”

在小花园旁边的树下阴影处，晏皙伸手抱住宁垣。

他轻轻把头放在宁垣的颈窝，蹭了蹭，“真的谢谢。”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宁垣脖子感受到一点湿意，心头热热的，也回抱着晏皙。

手掌轻轻拍在少年没什么脂肪的背上，少年的蝴蝶骨在薄薄的布料下轻盈浮动。

抽泣声不大，听起来很可怜。

晏皙觉得很温暖，他流着泪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婴儿时期，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精神和身体都完全放松下来。

夜风轻拂，树上传来沙沙响声，宁垣在并不寒冷的秋末捉住了一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