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执念深时枉费心(二) - 何处金屋可藏娇 - 那那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79章执念深时枉费心(二)

第79章执念深时枉费心(二)

刘嫖看了看犹自疑虑重重的陈娇,走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肩膀说道:“阿娇,彻儿对你的确是不同的。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利用这个不同,处理掉卫子夫。”  陈娇转过头,看着刘嫖,然后缓缓说道:“娘,难道你不知道,对着刘彻谋划这些,无异于与虎谋皮吗?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样的打算和计划,但是最好就此停止。”

“娇娇!”刘嫖听到女儿说出如此没志气的话,不禁出口喝道。

“他绝不是我们可以戏弄的人,娘。”陈娇没有理会她的说话,只是继续说道,“我今天来,是来问你,东阳李希和我们家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知道他?”刘嫖有些惊讶的收回了手,虽然她知道陈娇失踪的这两年多都是和李希在一起,不过,也没想到女儿能够这么快就猜到李希和他们家的关系。

“我对他还有一点印象,在恢复记忆之后。”陈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带着苦笑,李希曾经数度以下人的身份回府,其中有一次,就给了陈娇那颗宝贵的绿色钻石。她接着问道,“我们陈家起于东阳,他和我们家……”

“这个嘛,”刘嫖略一思索,便作出了决断,说道,“他是你的大哥。”

“大哥?”陈娇想了许久,却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她原先只以为李希或者是和陈家关系密切而已。

“不错。”刘嫖说道,“你出宫在外的这段日子,多亏了他的照顾才得保平安。前阵子,他特意上门拜访的。”

“想必不仅仅是拜访这么简单吧?”陈娇回想着自己和李希的交往,渐渐理出了头绪,李希想来是不甘寂寞了。

“……”刘嫖仅仅是沉默了一下,便开口说道,“他如今通过资选,已经是郎官公署的一名郎中了。”

“区区三百石的郎中,又怎么容得下大哥的才华呢?”陈娇低下头,眼中满是复杂神色。现在总算知道,李希之所以一定要强行将自己送离,原来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在。

“娇娇,你哥哥的资质你是看在眼里的,他帮不了你什么。”刘嫖见女儿这个样子,便开解道,“如果不是卫青这两年来表现出众,你以为卫子夫还能得到彻儿偶尔的照拂吗?还能维系她在后宫的地位吗?宫中步步凶险,就算皇上心中有你,朝中也须得有人帮衬才行。”

“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了。”陈娇抬起头,看着刘嫖,然后说道,“只是以后,别再插手管这些事情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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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退了卫青和公孙弘后,刘彻有些疲惫的靠在玉几之上,杨得意见此,忙着人送上新泡好的茶,然后殷勤地问道:“陛下累了,要不要到花园走走,或者出去散散步?”

“出去走走吧。”刘彻饮了一口茶,然后说道,踏出殿门后,对着身边紧跟而上的几个郎官说道,“朕在宫中随意走走,有杨得意陪着便是了。”

这一日的天气十分不错,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刘彻在游廊上缓缓走着,一旁的杨得意则小心的侍候着。

“得意,最近朕没怎么关注宫中之事,一切都还好吗?”刘彻看着空中的雁群缓缓飞过,状似无义的问道。

“回陛下,有陛下在,自然是一切安好。”杨得意小心的答道。

“得意,朕不想听这些粉饰太平的话。”刘彻淡淡地说了声。这话立刻让杨得意额上冒汗,他终于结结巴巴地说道:“后宫一切都好。只是前几日,陛下留宿昭阳殿一事传出后,椒房殿和披香殿的两位娘娘,似有不满。”

“那么,增成殿呢?”

“增成殿……自那日陛下一怒离去之后,李美人便闭门谢客了,义侍医日日送来的奏报上说,娘娘身体情况尚好,皇嗣也没什么事情。”杨得意答道。

“噢。”刘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她一贯都是很懂事的。”两人行了一段路后,刘彻看了看前方,说道,“我们这是到了郎官公署了吗?”

“回皇上,是的。”杨得意答道。

所谓的郎官就是皇帝的侍从武官,平日担负着内廷宫殿的值宿守卫,皇帝出行时充任扈从警卫。他们的最高长官便是郎中令,属于九卿之一。因为郎官是最容易接近皇帝的人群,所以汉代的许多大人物最初都是以郎官的身份出现在史籍上,如李广最初便是汉文帝的郎官,张骞在武帝建元年间为郎官,司马相如、主父偃的政治生命也是从郎官开始的。郎官由于其身份的特殊性,所以郎官公署就设在离未央宫不远的地方,执勤完了的郎官们便可以到此处休息。

刘彻见不觉间来到了此处,便饶有兴致的走了进去,郎官公署因为并非什么重要的地方,门口并无太多的守卫,刘彻带着杨得意便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里面,不多时,刘彻便听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声音。

“颜老,此话何意?莫非不看好陛下对匈奴用兵?”说话的人正是司马相如,身为中郎将的他在此,本不出刘彻的意料之外。只是,自从从卓文君处知道此人对陈娇有些不轨想法之后,他便再也不曾召见过他,几乎已经将他遗忘了。

“驷并非不看好,只是担忧朝廷无以为继,届时只怕匈奴为患更甚。”另一个声音缓缓的,显然说话者的年纪已经不小。

“颜老说的倒是不错。我看朝廷这几次征伐下来,国库怕是会吃不消,农不足,天下终究还是会为兵战所累。”另有一人说道。

“我看并没有糟。”又一个声音响起,这声音刘彻很熟悉,是从前陪读的桑弘羊,只听得他说道,“现在朝中困于钱粮之事,但是治下的商贾还有诸侯却是十分富庶,若运用得法,自然能够将他们积蓄化为钱粮。”

“弘羊,此法凶险。”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持有明显的不赞同态度,“我朝之富贾,据盐铁之利,坐拥天下之财,要对付他们,谈何容易。”

“最可恨者,那些商贾不念皇恩浩荡,反与诸侯勾连。”第三个说话的人又恨恨的说道,“李兄,你怎么看?”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人言我朝民给家足,凛庚尽满,府库财余,京师之钱累百矩万,贯朽而不可校。又谁知我朝下有兼并豪党之徒,武断于乡曲,民多丧地为奴,中有商贾勾连诸侯,图谋裂地自封,皇权难固,外有匈奴兵威强盛,虎视眈眈,家国垂危。”

“兼并、商贾、诸侯、匈奴算得上是我朝四害了。”桑弘羊应和道。

听到此处,刘彻有些心神动摇,便推门而入,说道:“朕竟然不知道此处藏有大贤。”此言一出,房中诸人俱惊,五人之中以司马相如官职最高,他忙向前迎道:“臣等叩见陛下!”

“都平身吧。”刘彻点了点头,一一扫过眼前诸人,发现其中有三张从未见过的新面孔,便对着他们三人问道:“朕方才听几位爱卿言之有据,不知三位名为何?现居何职?”

“回陛下,臣冯遂,乃议郎。”冯遂颔首道,从前他其实见过刘彻,只是刘彻对他的印象不深刻罢了。

“回陛下,臣颜驷,乃郎中户将下属的一个郎中。”颜驷虽是第一次面圣,却是不卑不亢。

“回陛下,臣李希,与颜老同为郎中。”李希直视着刘彻说道。

刘彻见此心中暗暗点头,对三人欣赏有加。只是他又向颜驷望了一眼,对他如此大的年纪了仍然只是一介郎中感到不解,郎中是郎官中地位最低的那等官,仅比散郎略高一些。于是他就开口问道:“颜卿,何年入宫为郎?”

“回皇上,臣自文帝年间便为郎中。”颜驷答道。

“什么?”这个答案令刘彻也不禁吃了一惊,从汉文帝年间至今,少说也有30多年了,30年间职位居然纹丝不动,未曾升迁,这也太让人吃惊了。他不由得问道:“以颜卿之才,何以……”后面的话便消去了,说出来未免对已逝的文景二帝不敬。

“回陛下,文帝尚老而我年壮,景帝好武而吾习文,陛下……”颜驷当然知道刘彻话中之意,便回答道,说到陛下二字时,却不仅犹疑了。

“朕如何?”刘彻追问道。

“陛下好少吾已老!”此一语算得上掷地有声,顿时让房中一片沉默。

汉文帝由一众老臣扶上皇位,平生所倚重的自然也是老臣,汉景帝屡受匈奴和诸侯叛乱之苦,自然是好武不好文,而刘彻继位以来为了进行自己的新政,越级擢拔自然都是没有根基的少年人,以便让他们顺从自己的旨意行事。但是这三位皇帝的不同喜好,对于颜驷来说却不免是个悲剧。

“朕好少?”刘彻心中不断玩味着这句话,嘴边划出一丝笑容,然后对颜驷说道,“颜卿可知朝中之御史大夫,公孙弘?”

“回陛下,公孙大人之名,臣自然知道。”颜驷点头道,仍然是一派淡定。

“颜卿比之弘卿,怕是还要少上几岁吧?”刘彻调侃道,“朕好少,自然要好好重用你的。”一言便将方才有些尴尬的气氛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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