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無名
第二百二十六章無名
“我們來附近調研。” 鐘成說把紅眼黑貓抱在懷裡,煤球在他腳邊張牙舞爪:“變回去!你長得好怪!”
“不,我得隱瞞身份。”
現在愛意以為幼崽是鐘成說,這個狀態最方便。殷刃收了爪尖,怡然自得地眯起眼。鐘成說懷抱的力度恰到好處,他有些昏昏欲睡。
“我來弄點東西吃……等你們弄完了,我再下手。”
煤球需要鐘成說身上的清心符咒庇護,它有點畏懼地看了眼殷刃,嘴裡罵罵咧咧地繼續查看——
一行人沒露氣息,巨大半球表面毫無動靜。無數臂膀軟綿綿地塌在表面,只有圓球深處發出緩慢而沉重的響聲。
咚。咚。咚。
煤球用肉球小心翼翼扒開臂膀,用額頭抵住半球表面,不知在探查什麼。
咚。咚。咚。
鐘成說把殷刃緊緊摟在懷裡,他的注意力在臂膀本身。他會輕輕推開面具,湊近嗅聞那些死人似的手臂。嗅完之後,鐘成說又會把鼻子埋進殷刃的皮毛,順道聞上兩下。
他時不時皺起眉毛,捏捏死物般的臂膀肉,又捏捏殷刃的尾巴尖,對比得很認真。
咚。咚,咚。
殷刃被鐘成說熱乎乎的鼻息噴著,專注用目光梭巡四周。他決定挑出一條最肥碩的手臂,等煤球和鐘成說到達安全區,他要叼了那段手臂就跑。
“我可以順帶給你取點樣。”殷刃打了個哈欠,“你們倆盡快,我肚子餓了。”
鐘成說:“等會兒‘滿足’會過來,到時候我們乘著它離開。”
說罷,鐘成說有些猶疑地補了句:“你為什麼不去吃‘滿足’?”
“考慮過。但人家走在路上好好的,我上去割一塊,實在不禮貌。”殷刃說,“它沒得罪過我,還是算了吧。”
鐘成說停住步伐:“你考慮過。”
“嗯,對啊?”殷刃甩著尾巴,“畢竟它那麼大只,看著也蠻好吃。”
鐘成說猶豫半晌,他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小瓶,瓶子裡裝著小半瓶膠狀流質,看起來像是融化在一起的腦髓。那些流質在玻璃瓶中蜂蜜般晃蕩,泛出極淺淡的銀光。
“滿足”的血肉。
殷刃並不驚奇,這麼一小瓶,對於“滿足”的本體來說,還不如頭皮屑之於人類。
“這是它自然脫落的血肉。”鐘成說拔掉塞子,輕輕放在黑貓鼻端,“你確定你可以吃它?”
鐘成說的語氣有點奇怪。
殷刃動動鼻子,瓶子裡的腦髓狀物質散發出淺淡的腥味。它聞起來像是山泉水泡干淨的山雞肉,味道比那些淡而無味的小元物濃重許多。加上蒜蓉錫紙烤一下可能更好吃,可惜沒條件。
殷刃:“嗯,聞著能吃。”
鐘成說抿緊嘴唇,他打開瓶子,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點點,送到殷刃面前。殷刃疑惑地看著鐘成說,尾巴不再甩了。
“嘗嘗看。”鐘成說輕聲說,“理論上很安全,但如果你吃著沒味道,記得吐出來。”
殷刃瞧著送到面前的指尖,那些腦髓狀膠質沒有像水一樣散開。它水銀般縮起,在鐘成說指尖顫顫悠悠。
送上門的食物,不吃可太浪費了。
殷刃舌頭一卷,那點血肉從鐘成說的指尖上瞬間消失。鮮美油潤的觸感在殷刃舌尖上爆開,像是上等的鵝肝配魚子醬,味道調配得剛剛好。
吃了這麼久的沙拉元物,殷刃的淚水差點流下來——底層元物吃起來像是寡淡的果凍或沙拉;快樂和厭惡的滋味也就一般,和咬面餅差不多,殷刃沒什麼特別的印像。
恐懼……鐘成說的味道,他根本不想品味,當初只是囫圇吞下去的。要不是想治傷,殷刃對元物們提不起食欲。
“滿足”居然這麼美味,還真是讓人滿足的味道。
只吃了這麼幾口,他的傷口就有點發熱,恢復了薄薄一層。
鐘成說專心地瞧著殷刃,連呼吸都停了:“怎麼樣?”
“能再來點嗎?超好吃,我傷都好得快了。”殷刃眼睛溼潤,長吁短嘆,“要是拋棄道德,待會兒我會按住滿足吃個夠,人為什麼要有道德呢?”
屬於貓咪的圓眼裡,映出了鐘成說逐漸凝重的表情。
他把剩余的血肉全倒在手心:“吃吧。”
“不留樣本?”
“……吃吧。”鐘成說把手湊近。
帶有倒刺的舌頭挖過鐘成說的掌心,三兩下就把那點碎末舔得干干淨淨。殷刃舔舔嘴巴,看向周遭臂膀的目光更熱切了。
“我會叫上那些孤獨,一起多收集些。”鐘成說摸了摸毛茸茸的愛人,掌心有點奇異的汗濕,“但你要記住,絕對不要襲擊‘滿足’。”
“為什麼?”
“因為‘恐懼’不吃‘滿足’,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貓咪博士斜眼看著兩人,貓眼裡滿是不爽。
“當年‘恐懼’和‘滿足’都沒有腦子。吞噬是‘恐懼’的本能,要是滿足這麼可口,鐘成說得天天和它打成一團。”
“之前鐘成說也試過了,滿足在他的食譜之外,它甚至沒辦法幫他恢復傷口——彼岸能夠維持生態穩定,靠的可不是道德感。”
殷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