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回忆

可后来，就在决赛前几天，他头疼得越来越厉害，总是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真有什么事怎么办？决赛还打不打了？”

想起沈舟舟说过的话，他也怕影响了决赛，所以还是准备去看看医生。

就是那天，他去了医院。

听着陈彻的回忆，沈舟舟还记得那时候他总是揉太阳穴，那一天，他还特地发消息问他头还晕吗？准备第二天带他去医院。

可陈彻却告诉他：“早没事了。”

“我应该陪你去的……”

过去的场景在脑中浮现，沈舟舟懊恼不已。

如果他那时候能对陈彻多关心一些，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这件事，他也不会——耽误这么多时间……

陈彻苦笑一声：“就是怕影响到比赛，谁都没想到会真有事。”

“怪我……”

“当时你特别在意那场比赛，那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要去加拿大了吧？”陈彻轻声问。

虽然很难受，可沈舟舟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还以为我是因为俄罗斯。”

陈彻忍不住又笑起来。

沈舟舟也笑着摇摇头。

两个人的笑容里既有对过去的怀念，也有几分苦涩。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大概是他们度过的最开心，也是最轻松的时候了，只需要担心比赛，其他的烦恼都根本没什么。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打球的？”笑过之后，沈舟舟突然反应过来：“所以比赛前……”

陈彻仰起头望着天空，笑得自嘲：“巧了，都赶一块了……”

他在派出所签完字，刚走到门口，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那天医生说了什么他现在几乎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坐在诊室里的茫然与震惊，还清清楚楚地留在记忆里。

他不是没想过治疗，可当他回到家，看到奶奶守着被扔出门外仅有的少得可怜的家当的瘦弱身影，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时候他想，就算他会死，也不能让奶奶受这样的罪。

久久地望着远方，陈彻的声音没什么情绪，现在再回想起这些事，他已经没有当时的无措了：“然后我就接到了沈冰冰的消息，说你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沈舟舟内疚又生气，他瞪着陈彻：“你当时就应该跟我说！”

而他那时候却还在和他赌气，其实他早该知道，陈彻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尤其是他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俄罗斯集训。

听了这句话，陈彻转过头，望着沈舟舟，轻声问：“换了是你，你会说吗？”

他们的性格虽然不一样，但至少在这一方面是相同的——他们都不想让最在意的人知道自己的窘迫。

就像他生病的事一样，他也是直到前不久才知道。

沈舟舟语塞了，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知道陈彻说得没错，换了他，他也不会说的。

“我知道你会怪我，我宁愿你怪我。”

他已经无法实现愿望了，至少要让他实现。只要他能做到，他就算死，也没有遗憾了。

沈舟舟眼眶涩涩的，良久，他才轻声道：“你是在拿生命赌运气。”

陈彻却说：“其实那天，我去了机场。”

沈舟舟愣住了。

陈彻仰着头，语气却不再平静：“我们一直说，要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一起拿冠军……直到那天，我才发现，梦想那么不堪一击。”

沈舟舟不明白。

陈彻苦笑着：“那场比赛，我完全被李胜贤的节奏打乱了，根本无力反击。”

他以前太自傲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却不知道这世上总是人外有人。

“这些只是战术问题，我们可以加强、调整……”

沈舟舟有些无力的安慰还没说完，陈彻就摇摇头打断了他：“我那天看着你拎着行李箱，走进安检处，看着你往里走，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我心里特别为你高兴，我知道等着你的不仅仅是一次起飞，而是不断起飞，展翅高飞。你爸说得对，加拿大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而我——”

陈彻的眼眶红了，他摇摇头，说不出话了。

“我在加拿大的每一天，都只有一个目标，怎么才能变得更强，回到联大，我带你赢。”沈舟舟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摇着头：“可是你却不打球了，你去洗狗？！”

陈彻慢慢笑了：“我不能让奶奶一个人还钱。”

也许陈建昆可以不负责，但是他不行，他做不到——而且他那时候又没有学历，除了去做这份工作，还有什么办法？

“你就从来没想过让我们来帮你？”

陈彻垂着头：“我已经失去梦想了，可你应该抓住你的未来。”

沈舟舟终于再也忍不住，他几乎是吼出来：“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懂！人生最重要的从来都不只是目的地！还有并肩前行的兄弟！”

陈彻又沉默了。

片刻，他才又开口：“我当时以为我再也不会打球了。”

的确，如果不是胡爸的事情，他真的没打算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