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发难
第115章发难
混沌中,她紫金色的长袍,慢慢被燃起如同烈焰,一点一点流淌蔓延至地面。冰冷的石板,在灼热的岩浆下,竟慢慢融化,整个屋子都在隐隐颤抖。蒙德大惊,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大步走到门前,他企图逃跑。可是失去理智的乐辰,同时遗忘了良善,怎能许他安然离去。
只听一声阴冷的嘲笑身后突兀响起,伴随着东西燃烧的噼里啪啦的脆响,蒙德察觉到热浪滚滚而来。身体快于思想,他下意识地想跑,却被一只红彤彤的东西掐住了脖子。
那是乐辰本纤细白皙的柔夷。因血液沸腾,天火延伸,而变成明艳凄美的血红色,已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
火势很大,转瞬间房梁屋顶,浓烟滚滚。在房顶上观察的寻烨,见到仿佛走火入魔般的乐辰,轻轻一跃跳到了地上。
他神色惶恐,心底是从未有过的不安,总觉得下一刻对方就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欲拉住她,却碍于滔天巨浪,连靠近她都成为奢望。
刹那间,他的眼前浮现出一个怪异的场景。个白衣女子,站在高高的石台上,抬头仰望天边那轮金黄色的太阳。
一
从清晨看到中午,从中午望到傍晚。日出日落间,她始终站立在一个地方,身形不动,眼眸不眨。明明美丽尊贵,却透着一股子难言的怅然和落寞。
在不远处的一个小角落里,一个白衣的少年,近乎痴迷地望着她,眼底是深深的心疼和怜惜。
女子望着太阳,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却不知低一低自己高傲的头颅,看一眼下方,在无人注意的地方,还有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她。她站了多久,等了多久,那人就陪了她多久。
直到临终前,直到转世后,少年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他拥有得天独厚的尊荣,举世无双的清傲,睥睨天下的霸气,却甘愿为了她,隐没于一道白墙之后,终生守望。
众人艳羡仰慕他,却不知他一生中最大的、唯一的愿望只是陪着她,看庭前花开花落,子孙满堂。愿她一生无忧,常带笑容。
可是他终究没能做到。或者说,不是他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而是对方的心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身上。
最后的最后,少年看着女子一点点萎靡不振,却束手无策。
寻烨微怔,恍然觉着那个少年和今时的自己何其想似,一样的爱而不得,孤身只影,默然守望。
“辰儿,你醒醒!”即便这样,但是他仍不愿放弃。
他不想,像少年一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一寸一寸枯萎,而无所作为。哪怕,没有用处他也要试一试。
不顾浓烈的熏烟和烈焰,寻烨咬紧牙关抓住了乐辰的手臂。彼时,蒙德已然两眼泛白,呼吸困难。他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颓然放弃。
面对上神之怒,他一个小小的魔族,岂能逃脱。
另一面,诡笙看着浓烟腾腾的屋子,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他皱着眉心里腾然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
起身快速赶过去,却被一道结界挡在了门外。
当初为了防止乐辰逃跑,他特地偷来父亲的宝物增强内力,布下一个连上神都难以破解的结界。
伸手抚摸一下,他惊觉眼下这个,并不是自己布下的结界,而是比之前那个,更加高深的结界。他无力勘破。
诡笙不知,这个结界,乃是主神之力布下的结界。除了两位主神烛照和幽荧,无人可以布下,亦无人能够破解。
屋外,诡笙心急如焚,屋内,乐辰、寻烨和蒙德焦灼不下。
火蛇燃起帷幔,迅速遍及整个房间。硝烟四起,空气慢慢耗尽。
蒙德已经昏死过去,乐辰依旧迷失自我。而寻烨紧紧抓住她的手,任凭火势点燃月白色的长袍,俊朗的脸上青紫交加,疼痛咬牙隐忍,宁死不肯放弃。
那是他的挚爱,一生的挚爱。我爱的姑娘,不论生死或存亡,都不会放开你的手。从前是我错了,现在我想弥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浓雾充斥着整个屋子,寻烨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蒙德,眸光一凝强行掰开了乐辰禁锢着蒙德脖颈的手。
没有了支撑和桎梏,蒙德跌倒地上,浑身瘫软。深深地俯视他片刻后,寻烨转身,毅然决然地冲进那团烈焰,忍受被撕裂灼烫的温度,紧紧抱住早已变成火人的乐辰。
如果不能同生,那么请让我和你同死。
辰儿,我心爱的辰儿,
假如时光能够倒流,我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去交换。只为与你,共度余生的璀璨。
火光冲天,两人在漫天红光中,模糊了容颜。
半醒半昏迷间,蒙德抬眼只见两个看不清容颜的身影紧紧相拥。心底深处的某根弦,不禁意间被触动,他缓缓落下两行热泪。意识逐渐恍惚,他再次昏死过去。
阴暗沉闷的魔族天空,因这火红的焰光,而熠熠生辉。那一天,三界所有人都看到,天边的一角红彤彤的,好似被五彩缤纷的晚霞染红。
众人纷纷惊叹,此乃万年难遇的奇景。
唯有凌源和错芫,看到那团火焰,沉寂淡然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只有无限的惊恐和茫然。
她,要苏醒了!
几乎同一时间,圣灵山中据说消失一百五十万年的太阴神殿,缓缓露出了冰山一角。巍峨恢宏的宫殿中,一个白衣女子若隐若现。
不是真人,只是一个影像,一个美丽女子的影像。她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面色沉寂,身形寂寥。
顺着她视线看去,是一轮正在徐徐升起的朝阳。
橘红色的光芒,温暖却不刺眼,照她在的身上纯白的长袍变成淡淡的殷红。长袍上绣着的冰花,刹那间仿佛活了一般栩栩如生,迎风摇曳。
圣灵山的山谷中,烛照的雕像再一次落下眼泪,自动沉睡的灵魂,不管过去多少载,都无法忘却心底最深处的伤痛。
烛照雕像的脚下,坐着一袭白衣的倾霞。
她伸手接下他的泪,热泪盈眶,哽咽着呢喃:“不是说好了放手吗,为什么还要关注她?大人,我守在此地一百五十万年,只为守候你,替你等待她的归来。现在,她快要回来,我是不是就要功成身退了?”
难道,她连守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吗?趴在雕像上,她嘤嘤哭泣。美丽的容颜,我见犹怜。她扪心自问,自己貌美如花,不输那人分毫,可为什么大人从来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一百五十万年和几千万年,如何比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