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生了 - 穿成丫鬟后每天都想跑路 - 司马兰阑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75章 生了

如此过了十来日,萧沂除了去慈恩寺后山,就是待在月楹的房间里。

北风呼啸,落了满地的雪,是西北没有的大雪。

萧沂站在院子里,衣着单薄,任凭雪花落在他的身上。

凌风说,她离开的那日,也是这样的大雪。

料峭的寒风,萧沂置身雪地,竟不觉得冷,身子再冷,也没有心冷。

他抬眼望着院里的梧桐,光秃秃的,梧桐叶落无可落,他盯着梧桐树粗壮的枝干,入了神。

枝干上依稀坐了个小姑娘,手里捧着梧桐泪,正笑着朝底下人招手,然马上小姑娘就垮了脸,她爬得太高,下不来。

底下围了一堆丫鬟小子,掩着嘴笑,“月楹,你快下来呀!”

那是当日她爬上树摘梧桐泪的场景,萧沂其实看见了。

还是他让燕风去搬了梯子来,小姑娘才被解救。

雪下得愈发大了,他的眉毛,睫毛,头发上落着细碎的雪花,点点融化,然后凝结成冰。

“世子,您好歹披件衣服。”明露像个老妈子一样,臂弯里是一件大氅。

萧沂不发话,她也不敢给他披衣服。

明露走过来时,身上有股淡淡的桂花味。

他记得,是她做的面霜。

萧沂拿走大氅,披在身上,一言不发回了屋子,回的是月楹住过的厢房。

明露跟进去,捧上一杯热茶。

厢房里一左一右两张床,一边丝毫未动,一边的东西已经少了许多。

萧沂坐在月楹的床榻上,床上放着一件锦袍,锦袍上不合时宜的满月纹饰很吸睛。

萧沂抬手在月亮上摩挲了两下,很平整的针脚,她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即使她不擅长。

萧沂近来总爱翻佛经,那些他早已烂熟于心的经文念了一遍又一遍。断了的小叶紫檀佛珠已经重新穿引了玉线,缠在他的手腕上。

明露以前总玩笑说世子是半个和尚,现在再看,哪止半个和尚,他本就是如玉的面庞,眉目清冷,欺霜赛雪的容颜加上素色衣衫,俨然一个将要超脱红尘的佛。

萧沂就这样,静静地端坐,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到明露端来的茶水从升腾着氤氲白雾,到冰冷刺骨。

明露又去换了一盏,如此往复,直到第三次。

明露终于忍不住开口,“世子,喝口热茶吧。”

她唤了两声,萧沂才有一点反应,似乎才发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知道了。”

明露闻言忽有些眼酸,月楹没了,世子又成了这样……

月楹死讯传来那一日,她哭了半晌,收拾月楹东西的时候,在柜子里发现了未完成的洗头膏。

明露的眼泪崩也崩不住,从前月楹离开,她明确的知道是她逃了,盼望着月楹能在府外过得更好。她多想让世子告诉她,这也只是月楹精心策划的一场假死。

“明露,你快成亲了吧?婚期是几月?”萧沂突然开口。

明露已经从这厢房搬了出去,“过了年后,二月十八。”

“没几个月了,我还未向你道一声恭喜。”萧沂平静地说着,“库房里你看得上眼的,尽管挑去,就当我这个做主子的送你的添妆。”

“谢世子,王妃已经为奴婢备下许多,吃的用的,还有京郊的十亩良田。”

“娘想的确实比我周到。”楹楹那时总念叨着要喝明露的喜酒,说明露是她第一个出嫁的姐妹,她得好好想想送什么礼。

这份礼,终究是送不到明露手上。

萧沂站起来,进了书房,不一会儿,手里拿了张纸出来,“这个给你。”

明露不可置信,这张泛黄的纸,是她的卖身契。她是家生子,按例永不得赎身。

萧沂还她自由,是天大的恩典。

“这……世子……您……”明露一时有些语无伦次。

“拿着。”萧沂塞给她,“本就是你的东西。”

萧沂的左手,还有另一张,他走到照明的油灯旁,看着火焰将薄纸吞噬。

“那一张是……”

“是楹楹的。”

这张纸,早就不该束缚她了。

她是苍鹰,是明月,是有凌云志的医者。

是他执念太深,将她囚困与身边。

萧沂望着火光,咳了一声,呛出了泪,楹楹,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他的道歉已经没有聆听者,再没有人会回应他。

明露又出门换了一盏新茶,听见了屋里的低低抽泣与哽咽声。

她听见萧沂喃喃自语,叹一阵,又念一阵,笑一阵,又安静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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