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任谁都会问沈烬从哪里知道顾屿身强力壮的，他意识到说错话，干脆坚称：“我看过顾屿揭电线杆上富婆重金求子的宣传单，不可以？”
秦逐却满脸嘲讽地看着他，故意问：“你是不是真不行，沈烬？”
沈烬知道自己斗不过秦逐，干脆拿手肘捅捅顾屿，想着甩锅：“来，你亲自告诉他我行不行。”
他用肢体语言示意顾屿好好说话，对方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学长那么多次‘不行了’是说的外语？”
其他人都笑得不收敛，一副懂了的样子。
“唷，看来身强力壮是真的。”
“这就是你们都想找大一学弟的原因？”
“老人留给我的。”沈烬拿出梳子爬上床，说，“赶紧睡觉，这都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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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叫打扰完顾屿，自己还能先睡。
儿时的沈烬每每回老家，这位小曾祖父都会高兴得神神秘秘拉他进屋——包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布摊开来，全是沈烬最爱吃的话梅糖。
那个午后，大概是多年来沈烬哭得最厉害的一次，小曾祖父知晓他伤心似的，抽着烟袋慢慢拍他的背，凭着年轻时识过几年字，提笔告诉他：往后有吾保佑，定否极泰来，来生，再做吾子孙。
不知不觉，胸膛的起伏重新加快，他有点跟不上呼吸，又轻微地咳起来。
后来，三人一路追打着往寝室走，沈烬干脆迎着风把外套拉链拉到下巴，低头埋下脸肆意笑起来，不再有任何反驳。
“怎么一脸汗？”顾屿说，“垫垫后背，不然身上出了汗容易着凉。”
第二日，小曾祖父便没再睁眼，只在枕边留下一张硕大的黑白照片、一封遗书。
“噢……”沈烬好奇很久了，“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以前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他换好衣服回头看了一眼枕边，心里暗暗说：曾祖父，以后也一定要保佑我。
不等沈烬骂人，顾屿继续说：学长按错的，凭什么我挂语音？沈烬气得连发三个猫猫打人表情包：信不信我揍你？
*次日，沈烬是被充电提醒叫起床的。
他握了握手中玉梳，又把它塞到枕边，随后忍不住拿出耳机，拨通了和顾屿的语音。
顾屿淡淡道：冷知识，对着手机下方的孔吹气，能充电。
可现在他多了一些回忆，只要想起顾屿扔在他盘子里的虾仁蟹肉，他就能笑起来，心头发软。
顾屿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天气变化，少吃生冷辛辣的东西，你还想不想治好？”
月光照亮校园行道，也照亮路边闭着花瓣的娇羞木芙蓉，秋夜温柔多情，总是让人流连。
“没事吧？”许停云听到他的声音，问，“要不要吃点药？”
他懵了几秒才从幻想里回过神来，马上想脱外套扔过去：“你的衣服！”
不爱便是累赘，更何况他从小就成绩普通，又被查出有朝omega分化的可能，他只是不愿回想，也不愿承认。
后来老人下葬时，厅堂里跪着许多挤不出眼泪的人，唯有沈烬看着黑白的遗像，朝小曾祖父笑了笑。
开门闻到泡芙的香味，他低头想窜进去，却被顾屿逮住，往背后塞了条干净的毛巾。
两人默契地没再提刚才的唇间试探，到聚会结束分别时，顾屿仍微红着耳根垂眸看空气：“明天过来打扫，包午饭晚饭，有什么想吃的？”
“我艹……”沈烬赶紧脱下来闻了闻，好在外套上还没什么味道。
可话一出口，沈烬就意识到不妥，立即直起脊背补充：“我，我是说不想被仇人白占便宜——你昨天不是承认了要给我赔偿吗，我想好要什么了。”
“拿我买的东西赏我？”顾屿却不再和他动筷子，转而不紧不慢看手机上的游戏教学，道，“食不言寝不语，快吃。”
儿时，父母想一了百了把他送人都不止一两回。
“你留着吧。”顾屿远远朝他扬了扬手，“忘记几天没洗了，学长记得洗完还我。”
“你跟爹装起来了？”
还没长大时，鸡好像没有鸡腿，鱼只有鱼头，草莓也发青发酸。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沈烬回应着室友的关心，顺便炫耀，“明天去顾屿那儿应该有十全大补汤，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去年寒假时，父亲也曾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问他回不回家过年，他很自然地回答：一直装好人累不累，沈岳城？世上是有报应的。
秦逐疑惑了片刻后顺手关灯，也没再多问。
遗书里写，吾一生自在，除不能言语外，无病无灾，已无所憾，今与世长辞，余下谭家村二队房屋一处及一万八千元整，均归属曾孙侄儿沈烬，另有此生未送出的玉篦梳一把，如遇佳人，可做祖传物件相赠。此番西去，吾只望再逢当年村东李屠户父子，重战棋盘楚河汉界，吾必胜之。
顾屿轻描淡写回答：“高三暑假实在无聊，学着试了试——只要脑子不笨，看两遍食谱照着做就行了，没什么难的。”
沈烬反方向抬头看天，边想边回答：“藤椒鸡和冻腌生虾……吧。”
时至今日，他好像真的得到了神明保佑，有了勇气去走自己的路，又总是遇到很好的朋友和老师，甚至……还能有机会再揍顾屿。
老人是他曾祖父最小的弟弟，因为儿时用药不当医成了哑巴，一生没有婚娶，见到他来，自然开心得拉着他的手不放。
那一刻他察觉自己厉害了不少，至少，气顾屿时已经脸不红心不跳。
“学弟特意留给你的原味，来来来，别浪费了。”
概括起来，是清早他出门时，家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突然发病的弟弟。
他脸上热热的，以为这家伙改了性，可他忘了顾屿始终是顾屿——对方马上转身离去，说：“好，记住了，这两道菜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