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看热闹
第11章看热闹
“你对老贝勒很熟吗?”一个年老的行员对跑腿的杰瑞说。
“没——错,先生,”杰瑞带几分顶撞地回答说,“我对它的确很熟。”
“那好。你也认识罗瑞先生?”“我对罗瑞先生要比对老贝勒要熟悉得多,先生,”
杰瑞说,那口气并不是不像没有办法到老贝勒去出庭作证。“作为一个诚实的生意人我宁可熟悉罗瑞先生,而不愿意熟悉老贝勒。”
“很好。你去证人出入的门,把这个写给罗瑞先生的条子给门房检查一下,他就会让你进去的。”
“进法庭去么,先生?”“是的。”
克朗彻的两只眼睛好像靠得更近了,而且在互相试探,“你对这个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要我在法庭里等着么,先生?”作为双眼相互探问的结果,他问。
“我来告诉你吧。门房会把条子交给罗瑞先生,到时候你就向罗瑞先生打个手势,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看到你等待的地方。然后你就在原地等着,听候差遣。”
“就这样么,先生?”“是的,就这样。他希望身边有个人送信。这信就是告诉他有你在那儿。”老行员认真的折好字条,标明收件人姓名。克朗彻先生默默地看着他,在他把墨水吸干时说:“我计算着今天上午要审伪证案吧?”“叛国案!”
“那可是要破腹分尸的呀,”杰瑞说。“凶狠着呢!”“这是法律,”年迈的行员把他那感到不可思议的眼镜转向他。“这是法律!”
“我感觉法律把人分尸也太厉害了点。杀了他就够厉害的,分尸太过分了,先生。”
“一点也不,”老行员说。“对法律要说好话。保护好你的胸口和嗓子,好朋友,不要管法律这跟你没有关系的事,我劝你。”
“我这胸口和嗓子都是被湿气害的,先生,”杰瑞说。“我挣钱过日子要受多少湿气,你想想看。”
“好了,好了,”年迈的老行员说,“咱们都要挣钱过日子,可各有各的不同。有人受潮,有人枯燥。信在这儿,去吧。”
杰瑞接过信,外表恭恭敬敬,心里却很是不服,说,“你也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呢。”他鞠了一躬,顺便把去向告诉了儿子,这才离开。
当时绞刑还在泰本执行,所以新门监狱大门外那条街还不像后来那么名声败坏,但监狱却是个肮脏的地方,各种令人不耻的行为都在那里出现,各种可怕的疾病也都在那里繁殖,而且随着囚徒进入法庭,有时甚至从被告席径直接传染给大法官,把他从宝座上拉下来。戴黑色礼帽的法官宣告囚犯判死刑时,也宣告了自己的毁灭,甚至毁灭得比囚犯还早的事出现过很多次。此外,老贝勒还以“死亡逆旅”闻名。面无人色的旅客继续从那儿出发,坐着大车或马车经过一条充满暴烈事件的路去往另一个世界。在走了大约两英里半的大街和公路时,并没有几个公民(即使有的话)为此感到羞耻。习惯是强有力的,习惯成自然在刚开始的时候也很有用处。这监狱还以枷闻名。那是一种古老而聪明的制度,那种惩罚伤害的程度没有人可以预料到。它也以鞭刑柱闻名,那也是一种可爱而古老的制度,看了之后是会使人万分同情。它也以大量的“血钱”交易闻名,那也是我们祖先聪明的一种表现,它能引向天下最使人震惊的雇佣犯罪。总而言之,那时的老贝勒是“存在便是合理”这句名言的最好的例证。这个警句如果没有包含“过去不存在的也都不合理”这个使人尴尬的推论的话,倒可以当作是结论性的,虽然它并不管用。
污浊的人群满布在这种恐怖活动的现场。送信人已经习惯于一声不响用灵活的技巧穿过了人群,找到了他要找的门,从一道小活门里递进了信。那时人们花钱看老贝勒的表演正如花钱看贝德兰的表演一样,相对来说老贝勒要贵得多。因此老贝勒的门全部都是严加把守——只有罪犯进出的交通口是大敞开的。
在一阵耽误和犹豫不决之后,那门很不情愿地开了一条缝,让杰瑞·克朗彻挤进了法庭。
“在干啥?”他小声问身边的人。“还没开始。”“要审什么案子呀?”“叛国案。”
“是要分尸的,是么?”“啊!”那人兴冲冲地回答,“先要在架子上绞个半死,然后放下来让他眼看着一刀一刀割,再掏出内脏,当着他的面烧掉。最后才砍掉头,卸作四块。这种刑罚就是这个样子的。”
“你是说,要是认定他有罪的话?”杰瑞说道,好像还要加上一份“但书”。
“啊!他们一定会认定他犯罪的,”对方说,“别担心。”
克朗彻先生的注意力在这个时候被门卫分散了。他看见门卫拿着信向罗瑞先生走去。罗瑞先生跟戴假发的先生们一起坐在桌前,距离囚犯的辩护人很近。那辩护人戴着假发,面前有一大捆文件。差不多跟他们正对面还坐着另一个戴假发的先生,双手插在口袋里。克朗彻先生当时和后来看他时,他的注意力都停顿在法庭的天花板上。杰瑞大声咳嗽了一下,又揉了揉下巴,做了个手势,以致引起了罗瑞先生的注意——罗瑞先生这个时候已站起身在找他,见了他便点点头又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