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朔光偶尔会想,倘若他真是初陌,或者魔族没有水镜,该多好。◎
朔光觉得,这位司正对临川有偏见,他总觉得临川没有招待好她,总想着要为她设设宴,洗洗尘,或者为她换个住所。她一再强调,她现在很好,但司正总觉得她在说客套话,只是当着临川不方便直言罢了。
朔光属实不懂,她一个贸然闯入的外族人,何以让司正将她作贵客对待,她更不懂,饶是临川对君上存在威胁,那也是临川与君上之间的事,怎么这位司正就这么放临川不下?
要说这司正所为,已很让她费解了,那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越发地不能理解了。
还是这日,在朔光明确表示拒绝以后,司正讪讪而归,走前问朔光可否去王池和妖冢看过,朔光表示王池已去过,但那种地方压迫感太强,她不喜欢。
对她这说辞,司正很是诧异,他像在自语,说王池里有一位功臣,故事里藏着魔族的起源,应该会很有意思才对。朔光微一笑,说历史太深,她活得太浅,不习惯咀嚼那么厚重的过往。
司正又问她,可见过那位功臣。
朔光说见过,就是没看清模样。
司正更诧异了,在他的认知里,王池里关于那位功臣的记载是最为详尽的,不光有他的生平、事迹,还有一整片属于他的雕像,那一座座的雕像都由远古的魔族人而砌,表达着他们对他功勋的赞扬。
这个故事与临川说的不大一样,但朔光不想去想太多。
故她仍然笑着,说,这些临川都曾细细介绍,是她兴致缺缺,这才走马观花潦草而回。
司正笑容有一瞬的停滞,朔光问他可还有事,他这才回神,说无事。
司正离去,偌大院中只剩下朔光和临川二人。朔光知道,临川有事瞒她,从方才司正所言就可见一斑,但他是初陌,她对初陌永远是无条件地信任,所以她也不打算问。临川似乎也并未打算解释,朔光原想看他是否会主动提起,可等了半天,他也只说出一句:“冥君大人,水镜她……怕是等不了太久了。”
朔光心里微苦,到底只是一笑,说:“我说过了,她不会有事。”
临川断然不懂,朔光为何答应了要救人,却迟迟不肯出手,可他越是不懂,她就越不想救,她不愿意看到水镜醒过来时的场景,更不愿意看到水镜醒过来以后,他和她之间唯一的那一点牵连也随之瓦解。如今的临川对她言听计从,一如当年的初陌一样。
朔光不肯救人,临川却也不敢怠慢。他问她是否还想去看看妖冢,或者有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朔光尚在思索,这僻静的院落却又来了一人。他看起来像是内侍,看到临川也没有选择忽视,而是异常恭敬地致了一礼。
朔光有些奇怪,来魔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临川尊敬。
“想必,这位就是远道而来的冥君大人了吧?”内侍看着朔光。
朔光颔首表示致礼:“这位大人有何指教?”
“冥君大人言重了,属下是尊君上令,来请大人一叙。”
“君上?”朔光极为不解,君上与临川当是死敌,他要见她作甚?
“是的。”内侍说,“大人若无他事,便随我来吧!”
朔光惶惶不知该不该应,这时内侍又说了:“临川大人可一同去。”
朔光闻言更觉莫名,临川却递过来个眼神,示意她安心,她于是将信将疑将话应下。
魔族的宫殿,朔光已大略都看过,因此也没了最初的新鲜感。她和临川随着内侍来到大殿,这殿也跟旁的建筑一样,通体雪白,唯墙柱上雕着象征王权的图腾。大殿中央站着个穿着白袍戴着王冠的男子,他背对着他们,正挥舞着手臂搅弄着什么,稍走近一些,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气流的转动。
“君上,冥君大人来了。”
男子停住动作,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平静下来。
“君上。”
男子回转身来,朔光正做着行礼的动作,看到他的脸,仍旧一惊。
――他看起来与临川同龄,甚至还要更年轻一些,眉目间的稚气清晰可见。他亦和临川一样,带着温柔和和煦的笑,这种笑和司正不同,司正给出的感觉是清淡,是伪装,是虽然看着友好,但总觉得笑容底下藏着看不见的东西,可这位君上,却让朔光觉得,他真的单单纯纯只是在笑。
“冥君大人,在下临渊。”
君上自我介绍时的口气,都与临川如出一辙。
朔光收回视线,起身。
“我听说,冥君大人已随临川去过王池了?”
“去过了。”回话的是临川。
“那……上古时的那位功臣……”
“她也看过了。”
君上看向临川。
“司正让我带她去的。”
君上一听,悟了。
“他趁你不注意,打开了王池的门?”
“嗯。”
“那妖冢呢?还打算去么?”
临川垂头:“冥君大人是客。”
这一番对话,朔光大约能懂,但那两人在聊,她在一旁,多少有些像是被冷落。朔光倒是不在意,她活了这么些年,这些冗杂的礼节倒无所谓,但身为一族之王的君上,却显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
“冥君大人,听说,您对我族的妖冢有兴致?”
虽然司正说魔族未对外设禁,但君上这么问,还是让朔光觉得,这地方是不是不适合外人进。
“也不算有兴致,只是我初来魔族,想见识见识魔族的景致。”
“既然冥君大人并非十足有兴致,这妖冢,可否不去了?”
朔光有些诧然:“此地,外族人不便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