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云涌
第五十九章云涌
收到大徒弟的传讯之后，谢辞风便私下联络了四位信得过的宗门长老以及学宫管事，商量围剿绛衣仙之事。之前在玄陵，绛衣仙几乎是束手就擒，并未真正与玄陵中人起冲突。但从他的地位以及酆都传来的消息推断，他的修为至少在无上天境大成以上，更遑论酆都那些鬼蜮手段多不胜数，此番要想万无一失拿下他，必须要快且周全。
没有耽搁太多时间，收到消息的当夜，他们先是着人在白楹树林外围以法器确认林中有灵力波动。之后便开始商量围剿之策。
至次日寅时正，天未亮时分，除谢辞风之外的四人，从不同方位包围了那片白楹树林，各持一法器掠阵，封死了绛衣仙可能的逃脱路径。
而谢辞风则一人一剑，径自踏入林中。
他的步伐不快不慢，夜风穿过林叶掀起簌簌之声，他的衣角却纹丝不动，连垂落在身后的发丝都服服帖帖，不曾有一根飞起。随着步伐落下，有种玄之又玄的无形气场扩散开，似湖水生波，涟漪一圈叠着一圈。
谢辞风细细感受着林中气机，眼底星河流转，剑眉却逐渐蹙起。
他陡然驻足，身后三垣剑随心而出，陡然插入地面，剑身震颤发出激越的鸣声，更为猛烈的剑气向着四周荡开。
沈弃眼睛一亮，将地上的食盒提起来，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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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他隐约察觉窥伺的目光，但只随意扫过，便不甚在意地继续前行。
他自然知道对方打着什么主意。
他走到慕从云的屋前，小心翼翼地抬手敲门，清亮的少年音低沉，带着难以忽略的沙哑颓然：“师兄可起了？”
“我需回天外天一趟。”
他心底生出一股酸软，犹豫了一下，还是叹气道：“我起了，你进来吧。”
他说着，身形一分为二，其中一个仍微微弓着身子站在阴识身侧。另一个却是恭敬请出一盏白烛，黑色的影子融入白烛之中，烛芯燃起幽幽火光。随着白烛燃烧，面前的墙壁之上竟现出了沈弃的身影。
众人齐聚水牢，看着满地血腥尸首，神色难看。
“没有绛衣仙行踪。”确定了结果，谢辞风收了剑，身影转瞬出现在林外。
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虫罢了。
面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他对其余几人道：“我许要先行一步回玄陵。”
是纯粹的巧合，还是有人……
“星河万抟”之名绝非虚名，谢辞风精通推衍之术，一柄三垣剑更能引动九天星宿之力，若他都能推衍不出，那这局势怕是不仅仅只是眼下之乱。
姬炀是十方学宫的掌宫，是东道主。身后又站着黎阳皇室，如今面对偃都发难，自然不可能背这个黑锅。
天外天这些年来与世隔绝，粉面佛想找寻火精，自然不会放过天外天。
慕从云朝他微微颔首，垂眸进食。沈弃怔楞了片刻，才忐忑地在他隔着一个座的位置坐下来。
但就像应了谢辞风那句话一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阴识眼中闪过戒备，警惕地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还未知阁下尊名？”
不仅逃了，水牢中的看守全都无一幸免，死状惨烈。直到下一批换值的人过去，才发现其中惨况。
在场众人面色微变。
那探测的法器是黎阳皇室借出，绝不可能有误。他们先前遣人来确认时，这林中确切是有人的，修为在无上天境以上，再集合谢辞风得到的消息，是绛衣仙无误。
即便慕从云没有看见他，也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必然像一只可怜的狗崽一般，耳朵尾巴都无精打采地耸拉着。
清澈的眼底是遮掩不住的热切情意。
“那就无法堪破了？”
*沈弃提着食盒回听竹苑。
慢一步赶来的佘夫人更是眼神如刀，寸寸剐过在场之人：“我早就听闻学宫之中出了内鬼，阴识那个小贱种初到西境，可没什么帮手。如今却突破重重防守逃了，可别是除了内鬼监守自盗！”
沈弃抿唇朝他露出个笑容，将食盒中的吃食一样样摆出来，漆黑的眼睛透出讨好：“都是师兄爱吃的。”
明明是个活不长的病秧子，但面对阴骄和阴雪时，却偏要强做骄傲。要不是阴识无意间看见他满眼羡慕地看着阴雪和殷秉衡相处，他便当真要信了。
先前就有人怀疑过学宫之中恐怕有人勾结酆都妖魔，出了内鬼。眼下围剿绛衣仙又出了岔子，在场众人心中都不由起了嘀咕。
“不错。”
看向其他人的目光不由都带上了一丝打量和戒备。
但他早已经成了弃子，天外天的安危又与他何干呢？
“人的性情会变，容貌亦可以伪装。”陈破不紧不慢道：“阴长命十二岁便离开了天外天，时隔数年，三公子认不出来也不无可能。但阴雪确凿是沈弃所伤。”
慕从云已经更衣束发，整个人冰雕玉琢一般坐在桌边，朝他淡淡看来。
其他人顿时愕然。
众人很快到了议事堂，设下结界之后，偃都公输长老率先开口：“还请姬掌宫将昨夜去白楹树林探查之人请来。”
他转头吩咐随行的侍女道：“将夫人扶下去休息。”又对其余人歉意拱手：“夫人心急乱了方寸，还望各位海涵。至于阴识失踪一事还有蹊跷，其中或有酆都妖魔兴风作浪，还需诸位同心协力将祸首找出伏法，但凡需要天外天出面之事，阴某义不容辞。”
陈破现身却不是与他闲聊的：“三公子可看出什么了？”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大觉寺的和尚开口打圆场道：“绛衣仙不知所踪，未必就是有人泄密。听闻绛衣仙掌管的无归亭长于情报，说不定就有些旁门左道的法子探知消息。”
等了片刻，他怏怏将食盒放在门口，退后一步，越发低落：“师兄还是不愿见我么？”沈弃满脸惊讶地看着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
最后是谢辞风开口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此处不宜，回去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