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先行归京
第319章先行归京
声音渐小，怕极了王爷会情急之下迁怒了自己，只顾缩着脊背，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着那双金丝祥云靴定在自己眼前，眼底是王爷僵住的身影。赫连楚此刻只觉锥心一般的痛苦席卷而来，霎那间便盖过方才那还在憧憬未来有子嗣承欢膝下的欢喜。所爱隔了山海，赫连楚遥望京城方向闭目忍泪，留她在京中原以为计划万全可保她无虞，究竟是自己做的不够，她尚有小人在侧当初又如何能安心离去?
末了，家仆只闻见头顶有强忍哀恸的声音:“带信回去，嘱王妃好生休养，顾好自己，本王归期只在这几日。”
一字一顿、尤自铿锵，宛如砸在自己背上，家仆忙起身行过礼应道:“王爷放心，小的定把消息带回，小的告退。”
赫连楚用轻颤的手缓缓拂过画卷，画中人眉眼带笑，赫连楚却清楚此刻她必不能如画中一般快乐，墨迹尤未干透，模糊了画上清丽的人，也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心中默念:“宁溪，这次是我错了，不该将你丢在那虎狼环伺的地方，亏欠你和我们那个未出生的孩子的人，我必亲手将其送入无间地狱。你再等等我，且再等几日，我要回来你身边护你周全，再不离开。”
夜已深了，赫连楚召来一众将领入营商议归京事宜:“如今战事已平，国泰民安的前景指日可待，这是众将士用血肉御敌，用一颗颗忠君爱国之心，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在座各位更是功不可没。”
下面的将领均是神情激昂，仿佛前些日子的战场厮杀还在眼前，历历在目，若论军功，谁人又能越了眼前这位王爷去，纷纷抱拳:“这本是我们作为军人应尽的本分，王爷才真正是功不可没，几番将自己置于陷境之中，又有雄才伟略救边关百姓于水火！”
赫连楚:“今日召大家，是我于行程的安排做些了变动，诸位都是我亲信之人，不妨相告——京中有要事需我急往赶回，若随军队则必误时日，你们办事一向得力，军队回京途中交由你们本王也十分放心。今夜即启程，与大家京中再聚！”
下面将领忙答:“王爷放心，若王爷有急务只管先行，我们必将军中事物打点清楚，不叫您有后顾之忧。”
“如此甚好，那就辛苦诸位了。本王回京不宜宣扬以免扰乱军心，我自有护卫同行不必另行安排将士随从。”赫连楚召了召手，示意他们退下。
待人散尽，一旁影壁角落现出二人，这是赫连楚自小养在身边的暗卫，奉老王爷的命令护赫连楚的安危，平日却极少露面，武艺精绝，是以方才明明一直都在这房间之中，一众人等竟无一人察觉。
“主人特地说出自己回京安排，是否另有用意?”暗卫问毕，恭敬的立在一旁。
赫连楚:“京城自然是即刻当回的，近日这些麻烦虽然一一化解，可本王始终觉得周围之人必有破口，所谓‘亲信’……”他顿了顿，“未必没有见利背主之人与京中某人勾结，陷我于死地。”
暗卫点头:“主人是想借回京一事抓出叛徒，还请您详说计划，属下即去安排。”
子时刚过，赫连楚一行人已离了军中大营骑马在林中小径驰奔，全力赴京。而此时的大营一角也有一人悄声潜入夜色，瞧着方向竟也是指向京城，此人却不知黄雀在后，赫连楚的暗卫已尾随其上。
京城里，赫连擎没有接到从回京军队里递来的消息，料到这颗棋子怕是废了，想着自己与那人早就积怨已久，取他性命却也是指日可待，也就不觉得可惜了。
赫连擎第一次觉得赫连容容与他再隔不了任何阻碍，余下的只有时间，时间自然是有的，只要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才知道以前的所谓真情不过是错付了。
赫连擎忙唤来小厮:“向全王府里的赫连侧妃递个消息，说是本王有要事于宝月斋相议，事关赫连楚，不要惊动旁人，要她即刻就来。”小厮诺诺应下，自去了。
“赫连擎他凭什么……”赫连容容暗自咬牙，恨恨的拍桌轻喝，一套紫玉茶盏险些坠下桌子，陨了性命。
“那……主子还去吗?”翠儿绕是心中想见赫连擎，也不敢顶着主子的怒火劝她去赴约，只小心翼翼试探着。
赫连容容拽紧了手中的帕子，上面熏了宁神静心的沉水香，却抚不平她的纠结，眉头似解不开一般，良久，她缓缓吐出一个字:“去……”
是了，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赫连擎更会拿捏住她的软肋了，只消“赫连楚”这三个字，便足以另她无法抵挡，即便是赴的这约又是他一个戏弄自己的陷阱，一次一次被他看了笑话，他约莫拿准了自己爱而不得的卑微，可他既懂得，如何不能体谅自己?
大约这天底下爱而不得的人都善于折磨，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南宁溪固然可恨，她腹中的孩子却有着赫连楚一半的骨血，自己还不是一样毫不留情的下去了手。当时果真是痛快至极，却也觉得自己悲哀至极，除了手段，自己再找不到其他法子了。
这是宝月斋里的一间雅室，将外间的嘈杂隔于墙外，赫连容容一踏入此间抬眼便撞入赫连擎含着一抹得意的眼眸，他倚在一把玫瑰椅上，懒洋洋道:“我料定你会来。”
赫连容容忍住窜上来的怒气，假惺惺的福了福:“全王府侧妃赫连容容见过擎王爷。”她将全王府侧妃二字咬得极重，成功惹来赫连擎一脸阴霾。
“你不必恶心我，今日确实是有事告知你。”赫连擎坐正，定定望向对面的人，赫连容容也正色道:“既如此，还请表哥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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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想过，若赫连楚永不能回京了，你有什么打算?”赫连擎问罢便抿紧嘴唇，在她面前，终究是压不住心绪，纵然知道事成之前不宜向外人言及，可她于自己宛如一半的魂魄，真到那一日，他自是希望眼前人可以选择自己。
赫连容容却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胡说什么，他边关立功，凯旋而归，归期只在早晚之间，什么叫永不能回京?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