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无常
第321章无常
屋内静谧无声，春风拂过那株古老的梨树，花瓣轻轻飘落，发出细微的“扑嗒”“扑嗒”声。
安陵容的声音格外柔和：“成长哪里有不变的？姐姐单看芃儿，也是一日一个样，聪明了，就愈发的不爱听话。变化的法则，芃儿如此，咱们亦然。莞嫔自然算不得全然正确，但她的变化也是宫中生存之道，或许她心中也有无奈和挣扎。姐姐既然喜欢从前的莞嫔，便只记得从前的她罢，又何苦为了今日的她而伤神？”
安陵容的话让沈眉庄陷入沉思，她望着窗外的花开花落，世事无常，人心亦然。
沈眉庄自知自已也并非没变，至少是没了从前宁折不弯的气节，多了几分谨慎与权衡。
而甄嬛的变化，不过是她无法接受罢了。
沈眉庄的心境如春水般微起波澜，她忆起往昔与甄嬛的情谊，那时姐妹俩无话不谈，情同手足。
“我与她，我们自小就在一处。我知道自已才不如她，貌也逊色，便立意修德，博一个温婉贤良；她擅舞艺，我便着意琴技，从来也不逊色于她。后来，咱们一起入了宫，三人总是相互扶持，即便皇上已经不那么宠爱我了，我也不曾忌恨她半分。却没想到，宫中的岁月会将我们改变得如此彻底……罢了，也许正如容儿所言，各自有各自的生存之道，各自的无奈和挣扎。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既然道不同，倒不如只保留从前的回忆。”沈眉庄（惠嫔）轻叹一声。
窗外的老梨树盛开着满树的香花，沐浴在春光中，显得格外怡然自得，宛如一树凝固的冰雪和皎洁的玉石。
远远望去，似轻柔的白雾，缭绕在半空中。
沈眉庄的目光渐渐迷离，那树梨花仿佛是岁月的见证，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春光如此明媚，等光线寸寸暗下去，也是辜负了。
沈眉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苦涩，就像生生地咀嚼了一片黄连，那苦味如此浓烈，以至于舌尖和喉头都感到麻木和干涩。
安陵容颔首：“记得小的时候，和韵儿一起把折好的纸船放下水。母亲说了，这船漂得远便嫁得远，漂得近便嫁得近。可韵儿说，我们俩的船，要放得一样远，以后便嫁去一处，最好是两兄弟，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可是现在，我与姐姐在这深宫之中，宫墙之隔，虽同在京中，却与韵儿难得相见。所以陵容格外珍视与姐姐的这份情谊。”
沈眉庄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感伤，她与甄嬛，也曾有过相似的经历，想着想着，忽然就释然了。
天色越来越暗，宫灯一盏盏亮起，映照着沈眉庄的脸庞，她的心境似乎也随之明亮起来。
“娘娘，曹贵人来了。”采月轻声通报，打断了沈眉庄的思绪。
沈眉庄很自然地看向安陵容，即便安陵容也是一脸茫然，心底里却基本确定，这又是找安陵容找到自已宫里来的。
“让她进来吧。”沈眉庄淡淡地道。
“惠嫔娘娘金安，柔嫔娘娘金安。”曹琴默（曹贵人）进来行礼道。
沈眉庄（惠嫔）看她一眼：“本宫与曹贵人素来无甚交集，今日怎的忽然来了？”
曹琴默（曹贵人）微微擡头，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惠嫔娘娘快人快语，嫔妾也无意隐瞒，今日是特地寻了柔嫔娘娘来的。”
不得不说，曹琴默很懂说话之道，遇着喜欢打机锋的，她应对自如滴水不漏；眼见着沈眉庄和安陵容不爱拐弯抹角，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曹姐姐找我？”安陵容有些惊讶。
“嫔妾有话要说。”曹琴默（曹贵人）说着看了沈眉庄一眼，像是想叫安陵容私下说话。
安陵容却摇摇头：“曹姐姐既然知道来此处寻我，就也应当知晓我与眉姐姐同心同德，什么话我听得，眉姐姐自然也听得。曹姐姐若实在心中难安，我与眉姐姐也可当做今日不曾见过曹姐姐，定不叫曹姐姐为难。”
曹贵人即便是来投诚的，有几分真心尚且不知。
且安陵容也没有什么事是需要曹贵人去办的，她表现如何，原也不是安陵容在意的。
何况曹贵人是华贵妃的人，又曾经在“假孕”一事上起了不小的作用，沈眉庄对她不可能不猜疑。
若是因为她，让自已与沈眉庄之间起了龃龉，就得不偿失了。
她如此坦荡，也是曹贵人愿意信任的理由，心中早有准备，曹琴默（曹贵人）和悦而笑：“惠嫔娘娘，嫔妾自然是信得过的。”
听她如此说，采月和莹莹各自与自家主子对视一眼，纷纷退下。
曹琴默（曹贵人）开门见山：“既是如此，那嫔妾就直说了。华贵妃此次得宠，她沉醉其中，却也时常害怕会失宠。嫔妾虽不伶俐，却也知道，那不过是昙花一现，再如何也只是强弩之末罢了。华贵妃从前待嫔妾和公主就刻薄了些，往后嫔妾和公主想要安身立命，自然不想再同她亲近。想必两位娘娘都知道，上次御花园赏雪一事。莞嫔娘娘想拉拢嫔妾，蛰伏于华贵妃身边，必要的时候到皇后面前首告。莞嫔承诺，在事成之后，收温宜为义女，这样彼此也好有个依靠。可嫔妾这心里仍旧难安，所以特来请教两位娘娘。”
她心里清楚，她与甄嬛相处，并无直接的利害关系，说得难听些，不过是因利而合，他朝利尽，也可一拍两散。
至于“义女”，不过是口头约定，到时怕是也做不得数。
安陵容听她提起甄嬛，不由得就看向沈眉庄，却见沈眉庄这一次，竟是连脸色也不变了。
如此从容，想来是真的心中释然。
安陵容转向曹琴默：“这等机密之事，曹姐姐今日怎会忽然来和盘托出？”
曹琴默（曹贵人）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朝瑰公主一事，虽皇上并未言明，但当日一水的赏赐入了承乾宫，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莞嫔对朝瑰公主、对嫔妾，不过是利用牵制罢了，与华贵妃并无多大不同。娘娘您劝说皇上推迟公主婚期，才是真正为朝瑰公主着想。还有欣常在和淑涵公主团圆之事。”
（感谢帖限制字数啦，没找到名字的小伙伴不要难过，我记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