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怜悯
第286章怜悯
吉祥不能不答，只得道：“娘娘说，就吃着从前的那几味药，宫中多有事端，不便再去打扰太医。”
甄嬛（莞嫔）叹息一声，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凄凉：“端妃娘娘也太小心了，求医问药本是应该的，这个样子可不成。吉祥，你去太医院找温太医来瞧瞧。”
吉祥喜笑颜开：“是，奴婢立刻去。”说了转身就走。
甄嬛（莞嫔）仍旧不放心：“槿汐，端妃娘娘这个样子，身边没有人可不行。你去咱们宫里挑个稳妥的人，来这里伺候。”
槿汐应了声：“好。”就也回去了。
甄嬛坐在床榻之侧，看着端妃安详的脸庞，心中千头万绪。
须臾，齐月宾（端妃）呻吟一声醒过来，见她在，就笑着缓缓起身：“你怎么来了？”
甄嬛（莞嫔）回头寻了个毯子帮端妃披上：“我偶然经过延庆殿，听闻娘娘不大好，就过来看看娘娘。”
齐月宾（端妃）苦笑：“老毛病了，每到季节更替的时候啊，就会发作，咳咳……不碍事的。”
甄嬛（莞嫔）尚且不了解情况，劝道：“身体是娘娘自已的，要好生保养才是。”
齐月宾（端妃）微微睁目：“许久不见了，你怎么也消瘦成这样了？身体还好吗？”
甄嬛（莞嫔）听她忽然这样开口，对视中，乍然之下很是惊异，又很快明白：“娘娘身边服侍的宫人虽少，但娘娘耳聪目明，不出门尽知宫中事。”
齐月宾（端妃）面上仍旧是浅淡的笑：“我呀，知道的事都是些表面的事，孩子是娘的命根子，即使未出娘胎，那也是当心肝宝贝地疼着。你这样骤然失子，只怕是要伤心死了。”
“娘娘说是骤然失子，但我年前吃坏过药，怕是长久伤了身子也未可知。”甄嬛（莞嫔）注意到端妃在“骤然”二字上加重了语气，立刻明白了端妃的暗示，但“欢宜香”事关重大，她无法轻易透露，只能含糊其辞。
齐月宾（端妃）缓慢地摇了摇头：“那也未必呀。只怕是你更伤心，皇上对年世兰并无处置吧？她呀，虽没有太大过错，皇上不会因为你处死她。但毕竟事关皇嗣，我还以为皇上至少会禁足她一段时日，免了协理六宫之权才是。”
甄嬛回忆起，立刻激起了她心中新仇旧恨，不禁感到悲愤交加，她转过头去，冷淡地保持沉默。
齐月宾（端妃）亦知晓此事太过蹊跷，为了取信甄嬛，便又转了口风：“不过，依我看来，年世兰不会那么蠢，要在她执掌后宫的时候让你出事。以她的性子，也就是想压着你去翊坤宫听事，立威而已。唉，她要是知道你小产，恐怕比谁都害怕，这倒是弄巧成拙了。”
甄嬛（莞嫔）蕴着冷气：“弄巧成拙也好，有意为之也罢，我只恨眼下，丧子之仇是报不了了。”
齐月宾（端妃）耷拉着眼皮，掩住满意的神色，柔声鼓励：“我都病成这个样子了，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自作孽不可活，咱们呀，就这么等着。”
入宫时，年世兰入主翊坤宫，李静言入主长春宫，可同为三妃之一的自已，却只分得位于西六宫的延庆殿。
端妃何尝不知，这所谓的妃位，也是自已一碗“安胎药”的功劳。
可延庆殿，不仅偏远，简陋不堪，还在年世兰掌理的西六宫内，皇帝又何尝真的记得自已为了这所谓的“功劳”付出了什么。
这些年，端妃已经认命了，不是不想将当日之事告诉年世兰，可若将此事说明，就是背叛了皇上，到时便是这些许“功劳”也没有了，到头来怕是只能一杯鸩酒了却余生。
偏偏年世兰一如从前，蠢笨、冲动，无论端妃如何暗示，她就是一点也不多想、一点也不怀疑。
甚至从来不曾好好想想，这些年来生下皇嗣的女人，全都出身一般，即便有子傍身，也无法影响前朝后宫的格局。
于是，端妃只能不争不抢、不声不响，静静地偏安一隅，彻底将自身隐于暗处。
即便如此，年世兰权势愈盛，这样的清净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年世兰遣散了自已宫里伺候的宫人，只留了陪嫁丫鬟吉祥一人，内务府的封赏不许给延庆殿，份利银子也全都按在太医院，说是自已喝药开销掉了，不许御膳房送新鲜吃食，还不许浣衣局给延庆殿宫里洗衣裳，动辄便要上门一番打骂。
端妃即便一开始心有愧疚，经过长久的磋磨，也只能茍延残喘，将复仇当做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也许，还指望着谋划个孩子……
好在，那些被年世兰遣散的宫人之中，有部分是端妃的心腹，自从新人入宫，她们就被分散在各处，她们便是端妃散出去的耳目。
端妃虽从不出门，可后宫之中发生之事，她却是都知道的。
宜修如今入主中宫，以她的性子，定会为了中宫地位，对付年世兰。
而甄嬛，就是端妃的救命稻草。
年世兰多年盛宠不衰，最怕的就是失去皇上的宠幸，无论是谁分去了她的恩宠，她都容不下。
而甄嬛貌似纯元，这就是她最大的资本，也是端妃必要拉拢的缘由。
不过，这些甄嬛也多半不知，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又说了片刻，甄嬛见吉祥带着温实初进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她便起身告辞。
与甄嬛的对话让端妃感到疲惫，她只是轻轻点头，便继续闭目养神。
甄嬛缓缓走向延庆殿外，在游廊下寻了一处长椅，坐在盛开的菊花旁，沉思着端妃的话。
不久，温实初走了出来，甄嬛（莞嫔）没有与他寒暄，支走了吉祥后，开门见山：“那端妃的病交到你手上，能否痊愈？”
温实初垂首：“即便是华佗在世，端妃娘娘也不会再生儿育女了。微臣只是尽力，让她以后的日子好好地活下去。”
温实初接到手的是个烫手的山芋，他不仅无法根治端妃的病，更重要的是，还会因此彻底得罪了华贵妃，但他对此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