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歌谣

第251章歌谣

“团绒都很喜欢。澜依替团绒谢过两位姐姐。”叶澜依（宁贵人）将“麻雀”往团绒怀里一塞，转而真诚道谢。

团绒便欢快地抓起那“麻雀”，摇摇摆摆地玩耍起来，那灵动的模样，引得叶澜依和安陵容、沈眉庄都笑了出来。

沈眉庄（惠嫔）掩唇道：“看它那高兴劲儿，咱们这心意也算没白费。”

“喜欢就好了。”安陵容拉住叶澜依的手。

“团绒，来，再表演个新把戏……”

白日如同被拉长了线一般，到了傍晚时分，橘红色的晚霞宛如一幅绚丽的画卷铺展在天际。

安陵容命人把贵妃榻和两把椅子搬至堂后梨树下，碎玉轩的梨花刚开，承乾宫的已经盛放。

她身姿优雅地斜坐在榻上，小两把头上仅仅插着一枚玲珑剔透的翡翠珠钿，珠钿之上垂落着纤长而摇曳的坠子，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安陵容身着柳黄色绣刻丝瑞草云雁双丝绫鸾衣，衣袖之处有着一寸来阔的藕色堆绣，这一抹淡淡的藕色与整件衣服的清新相得益彰，袖口隐隐约约间微微露出了她的十指尖尖，正专注地绣着一件婴儿所穿的肚兜。

肚兜的底色是赤石榴红的丝线交织而成，呈现出一种鲜艳而热烈的杏子黄，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更是显得光彩夺目。

安陵容手中的绣针灵巧地穿梭于布料之间，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她的心意，不一会儿，那百子百福的花样便逐渐在肚兜上显现出来。

六阿哥穿得厚实，一身鲜亮的水红色，就在一旁眨巴着大眼睛，小爪子胡乱挥动着，听着安陵容口中哼唱的小调：“摇啊摇，小宝宝，快快睡觉觉……”

安陵容咳疾并未痊愈，也不影响她哼唱这样婉转清浅的调子。

四阿哥一手拿着书本温习，另一只有些肉感的小手，随着安陵容的节拍，轻轻拍着六阿哥小小的肩膀。

梨花盛开，如同绵白轻盈的云朵，在蓝天的映衬下，深深浅浅的雪白，或疏或密，簇拥在枝条之上。

它们的姿态自是千妍百丽，瑰丽夺目。

微风吹过，伴随着和煦柔婉的曲调，轻轻拂过这片花海。

花瓣便翩然而下，拂面生香，仿佛在空中舞动的精灵，落在衣上、榻上，像积了一层洁净的霜雪，令人感受到春天的温柔与美好。

安陵容如玉般莹白的手指柔柔拂去绣绷上飘落的细碎花瓣，口中的曲子咿咿呀呀又哼了一遍又一遍。

皇帝兴之所至，也不叫人通传，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如果当年，纯元和二阿哥都能活下来，相处起来，应当也是这样的吧？

皇帝不由得陷入虚妄的回忆，眼前人渐渐与心中人重合。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柔娘娘，这句是什么意思？”等安陵容又哼唱了一遍，间歇处，四阿哥脆生生地问。注1

安陵容放下手中针线，想了一想，才缓缓道：“是‘诗佛’王摩诘的‘禅’。关于行路，阮籍驾车而行，穷途痛哭而反，是沧桑惊恸；陆游‘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是乐观执着；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是空灵逍遥。因为心中开阔，所以不执着。”注2

“说得好！”皇帝一时忘记自已隐于暗处，大声道。

安陵容被吓了一跳，单薄的肩膀微微颤动一下，随即立刻起身请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四阿哥见状，也急忙放下书本，跟着安陵容一同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六阿哥挥舞着小手，母亲和四哥哥在说什么？

还是听不懂呀！

于是咿咿呀呀说了一连串的“婴语”，说完又“咯咯咯”笑了起来。

“都起来吧。”皇帝上前亲手扶起安陵容，转而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你这个柔娘娘，若非已然入宫，在外也当得‘京中第一女夫子’，倒是便宜你白得一个好夫子了。”

四阿哥对皇帝很是孺慕，但也难掩拘谨：“皇阿玛说的是，儿臣、儿臣幸得柔娘娘教导。”

“皇上谬赞。臣妾也不过是偶来读书，有所感悟。莫说是与夫子相比，论才学，宫中姐妹多的是才女，臣妾尚不能望其项背。”安陵容连忙道。

“死读书罢了，读得再多又有何用？”皇帝看着安陵容，目光中满是欣赏。

“皇阿玛，儿臣今日功课还未温习，就先告退了。”四阿哥再次行礼作揖。

皇帝点点头：“去吧。”

等四阿哥离开，皇帝又抱起六阿哥：“咱们芃儿还是这么爱笑。”

六阿哥在皇帝的怀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小手在空中乱舞，似乎在应和着皇帝的话。

“是啊，芃儿一笑，臣妾就什么忧愁都没了。”安陵容看向六阿哥的眼神，充满慈爱。

“容容有什么忧愁？”皇帝问。

安陵容笑着摇摇头：“臣妾这里一切都好，四郎无需担忧。”

“娘娘，小阿哥该喂奶了。”兰枝这时过来，福了福身子道。

“都说了，兰枝往后安心养着就是，莫要劳累，这些事自有二位乳娘操心。”安陵容见兰枝将六阿哥接了过去，再次嘱咐。

小婴儿长得极快，这会抱起来也不算轻巧了，说好了给兰枝养老，如无必要，安陵容自是不想兰枝再劳累的。

兰枝满脸堆笑：“奴婢日日养着，这把老骨头都要锈住了。娘娘开开恩，就让奴婢动上一动吧。”

“本宫也知道你勤快，但累了要晓得歇着。”安陵容道。

“是。”兰枝抱着六阿哥曲了曲膝，才又下去。

皇帝引着安陵容进入殿内：“方才容容唱的歌极好，是什么名字？”

“不过是些哄孩子的调，没有名字。”安陵容羞赧垂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