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空欢喜
第260章空欢喜
黄规全这才扯了个实在算不上好看的笑容：“奴才原也是不懂，还需娘娘裁决。娘娘明鉴，这套皇贵妃冠服不是皇上吩咐送来的，是皇后越过了奴才，遣了下面的小太监备下的。”
颂芝连忙挥手，让附近伺候的宫女、太监都退下，才小心翼翼凑上前来：“这样的事，哪里是皇后能做主的？”
年世兰（华妃）放在那套行头上的手一颤，缓缓抚上胸口，只觉得心像是忽的空了一块，半晌放缓了呼吸，看向余莺儿：“你有什么，就说吧。”
余莺儿（余常在）行蹲福礼，姿态放得极低：“回娘娘的话，嫔妾今日得知前来送皇贵妃服制的不是黄规全，而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心中就惴惴不安，所以才特地找了黄规全询问。正如颂芝姑娘所说，皇贵妃的位份，不是皇后能够做主的。此事若非皇上亲口吩咐，怕是皇后不安好心。嫔妾怕娘娘空欢喜一场，更怕娘娘入了旁人圈套而不自知啊。”说着叩首。
她猜到了皇后的意图，却没猜到此事是皇帝授意，为撇清关系，才交由皇后去办。
但即便如此，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大胆！”似乎是被“空欢喜”三个字刺激了敏感的神经，年世兰（华妃）怒喝出声。
“娘娘……”颂芝嗫喏着开口。
年世兰（华妃）伸手就想将两个托盘连同上面的东西囫囵挥到地上，却又堪堪停下，换成了大力拍桌子：“滚出去！都给本宫滚出去！”
“奴才告退。”
“还请娘娘三思，嫔妾告退。”
几人立刻退下，只留华妃一人怔怔的对着虚空发呆。
今日的后宫很是人心浮动，就连自从怀胎以来就格外小心的甄嬛都出来走动了。
太医院门口，温实初一出来就被甄嬛叫住。
“莞嫔娘娘吉祥。”温实初转身到甄嬛面前，深深作揖。
“如今你与卫太医主治后宫时疫之事，想必十分忙碌。”甄嬛（莞嫔）客套道。
温实初向养心殿的方向拱了拱手：“承蒙皇上器重，微臣不敢不尽力而为。”
“本宫正有事要问你。昨夜太医院太医都被年将军请到府中，以致太医院无人当值，那平日太医院有多少人当值的？”甄嬛（莞嫔）问。
温实初自然知无不言：“昨夜之事因涉及皇后娘娘凤体，太医院自觉有罪，惴惴不安。其实微臣也问过诸位同僚，昨日年将军府上，请走了李太医和张太医，宫中还有陈太医和赵太医在留值。后来江福海公公来取药，见李太医和张太医不在，便道富察贵人小产，与莞嫔娘娘有孕在身，宫中不能没有德高望重的太医在，便让两位留值的太医去换回了李太医和张太医。”
“年羹尧处正缺人手，既然李太医和张太医德高望重，又怎能替回呢？”甄嬛（莞嫔）心思百转，这看上去倒更是像把陈太医和赵太医也给支走了，才叫宫中太医院无人留守，又问，“那么其余回府不在宫中的太医，若得传召，可连夜入宫吗？”
“宫门虽然入夜便要下钥，可事出从权，若皇后娘娘有传召自然可以。只是如此便要颇费一番工夫，惊动内宫了。”温太医此言，就是说麻烦，但可办。
甄嬛（莞嫔）得到想要的答案，微笑颔首：“明白了。多谢温大人。”
“娘娘有孕在身，微臣不能侍奉在侧，不知一切可好？”温实初问。
“章太医做事老成，一切都好。”甄嬛（莞嫔）不想回应温实初的情谊，简单回答。
温太医微笑：“那微臣就放心了。微臣改日再来向娘娘请安。”
甄嬛如此细问昨夜太医院的布置，显然是有所疑问。
皇后平日里为人周全，凡事克已，就连槿汐都劝甄嬛，皇后可能是因为自已的病深夜里怕惊动了皇宫，不宜张扬。
可这也说不通，既然不宜张扬，就无需嫔妃连夜侍疾了。
但甄嬛原本就倾向于与皇后“同心同德”，与华妃势不两立，再加上槿汐的劝说，结果就是，还是选择暂且相信皇后，并顺水推舟。
接着就转道去了养心殿，借《左传·郑伯克段于鄢》：“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暗讽年羹尧，同时也确定了皇帝欲除年羹尧之心。
“莞嫔，最得朕心。”皇帝原就因着年羹尧的狂悖生气，欲除之而后快，这时正在气头上，对于和自已同种想法的甄嬛感到格外亲近。
但傍晚的时候，去华妃宫中，又见华妃小心翼翼询问自已礼服是否有误，就又心软了下来。
“臣妾自知愚钝，不堪服侍皇上，更难当大任。今日一早见了那皇贵妃冠服，思及皇上宠爱，自然很是高兴。可后来冷静下来细想，却觉得不妥，不知是否是下面的奴才弄错了？”年世兰（华妃）这时的小心，是委屈，也是试探。
然而让她失望了，皇帝看着她心生怜惜，终是摆了摆手：“册封的圣旨，朕已经亲笔手谕，确为贵妃。内务府当差当得是愈发的好了，这样的东西也能弄错。”
年世兰（华妃）闻言，微微张开红唇轻喘，似乎是这样眼泪就不会落下来，几息过后，才故作轻松：“既然是弄错了，改了就好了。皇上莫要生气，再气坏了身子。”
“叫你空欢喜，此事涉及何人，朕定然严惩，必不让你白受了这委屈。”皇帝安慰，之前对年家的不满就散了些。
“空欢喜”，这三个字今日已经听得了第二回了，华妃甚至提不起生气的力气。
第二日苏培盛亲自来禀：“回禀娘娘，那身皇贵妃的服制，乃是从前先帝悫惠皇贵妃的服制，因为本朝还从未有过皇贵妃，所以一直留着，要比照做将来新皇贵妃的服制的。没想到一个阴差阳错，竟然送错了。涉事的宫人，皇上已经下旨杖毙。还烦请娘娘送回。”
“颂芝，把衣服还回去。”年世兰（华贵妃）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