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不可信其无
第215章不可信其无
安陵容心下一凛，面上笑容不变：“知道了，你呀，就别操心了。”
方淳意那两下摸得轻柔，安陵容心里是有数的，更何况，若她有坏心，便也不会提醒这一句。
看来方淳意虽投靠了皇后，怕是和皇后也不是一条心，这是着意提醒自已呢。
方淳意这回是真的跑没影了，安陵容看了眼兰枝：“那就按淳儿所说，去请卫太医来一趟吧。”
“是。”兰枝麻利地去了。
太医院那边，卫临也负责给四阿哥和沈眉庄调理身子，按着昨日请平安脉的状况，细细开了两份不同的温补之药，又给温实初看过，才算是定下来。
见兰枝来了，卫临有些意外：“今日怎的不是莹莹姑娘前来？可是娘娘有什么事要交代？”
兰枝顾忌着太医院人多眼杂，只道：“莹莹方才去小厨房盯着娘娘吩咐的糕点，所以才遣了老奴来这一趟。不过是寻常的请脉，卫太医无需多心。”
卫临安下心来，提了药匣跟上。
行走间，见四下无人，兰枝才将今日之事细细说了来。
“姐姐可是怕，孩子生下来了会孤单？”叶澜依（宁常在）试探着开口。
安陵容笑笑摇头：“我那是逗她玩呢。宫中不缺孩子，四阿哥又铆足了劲要做一位好哥哥，他怎么会孤单呢？”
叶澜依自入宫以来，一直偷偷避孕，闻言才算放下心来。
实在是她心里本就没有皇帝，若是生下孩子，是个公主还好，要是个阿哥，自已难免两难。
做母亲的，不能单将自已的孩儿当做扶助旁人的工具，尤其是若孩子本身争气，自已再去打压甚至牺牲，实在是太狠心了些。
可若好好培养，让孩子有了一争之力，那是与她决定入宫帮助安陵容的初心背道而驰的。
如此，倒不如孑然一身，不会对不起孩子，也不会辜负自已待姐姐之心，方得始终。
又说了一会话，叶澜依（宁常在）起身：“日头不早了，姐姐好生休息，澜依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去吧，路上小心些。”安陵容笑着应下。
厚实的棉帘落下，又被掀开，是卫临随着兰枝来了。
见礼之后，卫临细细给安陵容诊了脉，半晌才起身恭敬道：“娘娘素体虚弱，中气不足、气血两亏，好在胎相极好，龙胎强健。只需继续按时服用安胎药，好生休息，稍加活动即可，无需过度担忧。”
“娘娘今日听说，孕妇的肚子不能随意摸，可是真的？”莹莹急着开口道。
卫临颔首：“确实如此。如果在摸肚子的时候，未控制好力度，可能会对胎儿造成损伤，母体也会出现腹部疼痛、腹部有坠胀感等不适的症状，此时还会伴有胎动异常的情况。此外，个别的手法还可能会导致胎位不正，一旦不能及时把龙胎归正，可能会有滑胎和难产的危险。”
“娘娘面前，说话也不知道避讳！”莹莹听了就着急，什么“滑胎”和“难产”是要避谶的。
安陵容摆了摆手：“无妨。卫太医医者仁心，当然是要将利弊说得清楚明白才行，如此，咱们也好多加防范。”
“是。”莹莹收了脾气，心中的紧张却丝毫不减。
“娘娘历来相信卫太医的医术，卫太医是有本事的，其他的人既然帮不上忙，也不必知道这么多了，您说是不是？”兰枝是伺候过人生产的，知道厉害，于是提醒道。
一方面是给予卫临肯定，一方面就是告诫他，此事事关重大，莫要出去乱说，即便是皇帝钦点的温实初也不行。
安陵容原本打算，在不暴露自已心机的前提下出言提醒，见兰枝已经将话说透，也乐得清闲，便不再提。
卫临也很上道，拱手躬身道：“微臣知晓轻重，这等害人的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娘娘也无需忧心，有微臣在，定当竭尽全力，护娘娘与龙裔周全。”
“有卫太医为本宫照看龙胎，本宫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今日不过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稳妥起见，才叫卫太医多跑了这一趟。”安陵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注1
莹莹上前一步，将荷包放在了卫临手中：“天寒地冻，难为卫太医多跑这一趟，安了娘娘的心。这点子心意，娘娘请卫太医冬日里喝口热茶。”
这是很正常的，卫临耳朵尖偷偷红了红，也不推辞，收了赏银就告退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两日总觉得淳儿有些怪怪的。”安陵容喃喃道。
兰枝上前，斟酌着用词：“淳小主稚子心性，最是难得。不过奴婢听说，淳小主的家人对她寄予厚望，这后宫之中又举步维艰，淳小主若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也未可知啊。”
安陵容明白了兰枝的意思，她这是因为自已一向表现得和方淳意交好，所以不敢说方淳意不好，只得旁敲侧击。
方淳意身上有来自于家族和后宫的双重压力，即便当真秉性天真，重压之下，亦可能不得已违背本心，做出害人的事来，自然是不得不防。
而依照着安陵容这些日子的观察，方淳意的天真可能是真的，但这天真却并不与纯善完全联系在一起。
她不会做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可能对于害人也没什么兴趣，但一旦利益发生冲突，她也未见得会心慈手软。
至于今日的提醒，想来也不是无的放矢，是皇后有所动作了，而方淳意并不真的和皇后一条心。
在方淳意看来，抛开位份不谈，单说对她的态度，自已可能比皇后更可靠些，所以才会隐晦提醒自已。
但方淳意又到底不敢公然说出背叛皇后的话，才会将此事扯到太医身上，指望着秘密从太医口中说出，能将她摘了个干净，两边都不得罪。
想通了这一点，方淳意身上表现出的种种矛盾就都说得通了，安陵容心中豁然开朗，也知晓了从今往后当以何态度对待方淳意。
注1：“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出自《盆儿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