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物是人非

第165章物是人非

“莞姐姐怕华妃权势愈大，会对我们不利，自然是想要阻拦的。可……”安陵容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道，“可，姐姐可愿意？”

“我自然是不愿的。这后宫之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唯有稳扎稳打，不冒进、不张扬，慢慢站稳脚跟，才是正理。从前是我心急，后来的教训还不够吗？”沈眉庄（惠嫔）如今想来，仍旧心有余悸。

“那姐姐可回绝了此事？”安陵容问。

沈眉庄（惠嫔）颔首：“是。虽说……你知道的，那时染了半床的红，身体亏空是真的。如今我的身子表面看来已然大好，实则内里还差得远，便是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也是日日感到疲乏的。依卫太医所言，须得再将养个一年半载的才能与常人无异，自是担不起那样的劳心劳力。”

温实初被叫去孙府，错过了沈眉庄“小产”的时候，后来也是又过了些日子才回来的。

沈眉庄因为江慎和刘畚的背叛，那时根本信不过旁人，因着安陵容的关系，倒是愿意用卫临。

日子久了，沈眉庄也渐渐对卫临生出些信任来。

卫临是个半大孩子，但在医术之上似乎颇有天赋，又细心钻研，之前得了皇帝的话，遇事更可随时向温实初讨教，能力上是足够的。

且卫临原本是个挂着太医名号的学徒，名不见经传的，后来照看安陵容，虽有些名气，但因为年纪小，仍旧没太多人会用他，倒是清闲得很，有足够的时间再照看一个沈眉庄。

“既然是这样的缘由，想必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会体谅姐姐的。只是，如此便是没合了莞姐姐的意，不知莞姐姐是否会不高兴。”安陵容叹息一声。

沈眉庄幽幽望向窗外高远的碧蓝天空，竟和她们三人入宫那一日一样的蓝，一样的晴朗，连那南飞的大雁也依稀是旧日的那些大雁，只可惜，她与甄嬛的情分不比从前。

目光又落到窗纱上浮起的绚烂彩色阳光，沈眉庄（惠嫔）不由道：“她若不悦，也便罢了。深宫之中机关重重，谁都难保不被移了性情。只是我们三人的情分终究与旁人不同，我仍盼着，有一日能够和好如初。”

甄嬛一次一次的冷淡，沈眉庄说是不明所以，但仔细想来，也能窥见端倪。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更何况甄嬛原本就是个骄傲的个性，根本受不得委屈。

因为心中的恨日日累积，原本的爱便没了生存的土壤。

昔日的姐妹若不能事事为她，无条件、不保留的关心她，她便更觉委屈，日久天长，心生嫌隙。

沈眉庄即便想通了这些，还是不知如何与甄嬛解释。

她其实从未改变，不过是入了宫的女子，尚且不能只为自已而活，又如何能只为姐妹而活？

秋阳近乎刺目，入宫以来的种种委屈，终于因姐妹的离心，化作两行清泪，蒸发在袅袅如雾的檀香轻烟里。

见她如此，安陵容不再多言。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园子里。

甄嬛阻拦皇帝重用华妃，举荐沈眉庄之事，稍作打听便可知晓，华妃不可能不知道。

无论皇帝是否听取甄嬛谏言，此事本身都足以让华妃更加记恨甄嬛。

初秋的阳光滟滟不逊夏日，纱窗隔断的微光，拂了安陵容锦绣一身。

浮光锦上倒影如潮，心事袅袅如烟，在即将到来的风雨争斗之前，于清冽似碧的茶水中，安陵容只想忙里偷个闲。

片刻的功夫，清凉殿里已经碎了茶盏。

“贱人，竟敢误本宫！”年世兰（华妃）恨不得冲去碧桐书院手撕了甄嬛。

“娘娘不要生气，皇上既然有意委娘娘以重任，就不怕再等些时候。且奴婢听说，皇上今儿早上从碧桐书院出去时，表情并不好，说不得不会听了那莞贵人所言，倒叫莞贵人蚀了把米呢。”颂芝劝道。

年世兰（华妃）：“上次温宜的事，不知皇上是否疑心本宫，今日还有甄嬛那个贱人怂恿。”

“娘娘不要多心，如今年大将军接连打了胜仗，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疑心娘娘呢？娘娘没见，即便莞贵人推举惠嫔，惠嫔仍旧不敢与娘娘争锋？”颂芝说着宽慰的话。

年世兰（华妃）面上仍有愁绪，语气却有些骄傲：“算她识相，想必也是长了些教训的。”可说着说着，又不确定起来，“皇上近日常来本宫这儿，不是因为哥哥的缘故吧？”

“娘娘越说越多心了，皇上来咱们这儿是最平常的事了，方才御前还传话来，等下午膳，皇上还要来陪娘娘呢。这也足可以见，皇上并未因为上次的事，疑心娘娘啊。”颂芝说着，终于看见华妃脸上浮现笑意。

“是了。皇上这次不许本宫协办回宫事宜之权又如何？若是皇上这次许了，多半是因为哥哥的缘故，而非本宫。皇上不许，才见得对本宫好。真真是因为多年的夫妻情深，而非外戚之故。”年世兰（华妃）就这样靠着恋爱脑的脑补，把自已哄好了，声音中还透出了甜蜜之感。

“对呀。所以娘娘您啊，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颂芝可不管这些真假，只要华妃高兴了就好。

“你去看看小厨房的菜做得怎么样了，本宫叮嘱过他们，要格外精致才行。”年世兰（华妃）吩咐颂芝。

“嗯，是。”

“臣妾还以为，皇上被莞贵人宫中的小厨房勾了去，不愿意来了呢。”年世兰（华妃）与皇帝同用午膳之时，暗戳戳提起。

“傻话。对了，昨日你哥哥上了个请安折子，还问及你安好。”皇帝瞥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用膳。

年世兰（华妃）与哥哥年羹尧感情好，听闻哥哥就高兴：“哥哥还像小时候一样记挂着臣妾，臣妾也记挂着哥哥。不知哥哥的旧伤好些了吗？”

“兄妹情深，这是自然的。朕已经告诉他，你一切安好，让他放心。至于他的伤痛，朕知道你挂心，已经替你问候，还赐了药。”皇帝出言安慰，当然，心中也有一点被年羹尧拿捏的不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