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患不均
第141章患不均
“叫他进来吧。”皇帝落子，随口道。
姜忠敏进来跪下：“启禀皇上，波斯国今年进贡螺子黛三斛，不比往年有二十斛之数，可以顾及宫中嫔妃。奴才请皇上的旨，这三斛螺子黛该如何分数。”
皇帝不耐烦的挑了挑眉：“这样的小事也来问朕。”
“僧多粥少，为免嫔妃争执，皇上的赏赐是最佳的。”冯若昭（敬嫔）说着落下一子，又转向姜忠敏意味深长，“你虽是新官上任，倒是也乖觉。”
皇帝虽已经不气甄嬛，却还是气芳若用甄嬛的螺子黛画远山黛，用纯元名义替甄嬛邀宠之事，所以故意不提。
皇帝头也不擡：“皇后贵为中宫，不能少了她那份，柔嫔温婉，画远山黛最好看，也便给她，再者……”
敬嫔知道皇帝因何而停顿，螺子黛拢共三斛，分了两斛便只剩一斛，那自然是轮不到自已头上的，但又偏偏自已在场。
于是她善解人意道：“臣妾自信眉不画而黑，皇上无需考虑臣妾。倒是柔嫔，前几日臣妾听惠嫔说，自从柔嫔有孕，为着胎儿着想，就少用粉黛了。柔嫔一片慈母之心，皇上何不成全？”
皇帝擡眼，看着敬嫔淡得快看不出的眉毛，昧着良心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柔嫔清水出芙蓉，原本也不爱这些俗物，就罢了。华妃最爱长眉入鬓，便给她吧。惠嫔端庄，也配得上，也便给她。其余的妃嫔若无螺子黛，用铜黛即可。”
敬嫔目光仍在棋盘之上，心中却微动，这柔嫔没得螺子黛，听这话，怎么好像还格外被皇帝爱重的样子。
“嗻。”姜忠敏应下起身。
等姜忠敏走后，皇帝才再次开口：“其实朕应该赏你一斛螺子黛，你为人端厚，对宫中新人也多有照拂，不知无形中免了多少风波。”
敬嫔听了只是笑笑，她便是这后宫之中最沉得住气的了，既然“僧多粥少”，得了螺子黛也不见得是好事。
沉不住气典型代表——华妃这会子正在对镜梳妆，她最爱俏，每日都要梳妆几回。
姜忠敏动作快，前脚离了勤政殿，后脚螺子黛就已经分发了出去。
颂芝端着托盘呈上：“娘娘，今年的螺子黛到了。”
见华妃看过来，颂芝便掀了金丝盒子的盖子。
年世兰（华妃）仅仅瞥了一眼，就扭过头去：“往年给本宫的螺子黛，都有三斛之数，怎么今年就只有这些？”
“内务府的人说，今年波斯国出产螺子黛甚少，一共只得三斛。”颂芝回答。
一旁伺候的曹琴默（曹贵人）问道：“那还有两斛呢？”
颂芝只得细说：“一斛赏了皇后，一斛赏了惠嫔。”
年世兰（华妃）心中的愧疚本就如一丝青烟，若有若无的，又过了这些日子，早就散了个干净，闻言拿着簪子的手往桌子上一拍：“又是这个贱人！昨夜甄嬛偏生狐媚迷惑了皇上去，以至本宫今日被齐妃这个贱婢耻笑。今日那沈眉庄又来分本宫的螺子黛。皇后便也罢了，少不得要给她三分颜面，她甄嬛又是什么东西！”
华妃这话是将甄嬛和沈眉庄视为一体了，但归根结底，怒气还是冲着甄嬛去的。
“娘娘息怒，免伤凤体啊。”颂芝曲膝劝道。
曹琴默（曹贵人）也只得劝：“娘娘，生气又有何用，不如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年世兰（华妃）余怒未消。
曹琴默（曹贵人）怕被殃及池鱼，又承诺道：“嫔妾定当设法为娘娘筹谋，免娘娘烦恼。”
“甄嬛只是个小小贵人，就能连削带打地除了黄规全，哪还容得你从长计议？你费尽心思要除掉一个沈眉庄，如今人家还好好的做嫔位呢，甄嬛的地位更是毫无动摇。本宫倒不敢信你了。”年世兰（华妃）咬牙切齿。
曹琴默（曹贵人）最怕自已没了利用价值，闻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明鉴，自从嫔妾进宫便深得娘娘厚爱，嫔妾并无二心。”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否则还有你的容身之地吗？”年世兰（华妃）自负无人敢背叛，心中只记挂着皇帝的宠爱，“本宫好容易才重得皇上欢心，断不能再被贱人所害。”
年世兰（华妃）有些投鼠忌器，便把目光又放回了争宠本身上，心思一转，脸上挂了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转过身来：“妹妹今日怎么没带公主来玩？公主只在皇上那儿玩吗？”
曹琴默（曹贵人）被华妃亲手扶起，心中却更加胆寒：“公主夜来身体不适，除了午后去皇上那里，这两日并未出门。”
年世兰（华妃）听了笑得更“和善”：“你虽是她的亲娘，但也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公主有恙，在你宫里养着也不方便。”
“娘娘……”曹琴默（曹贵人）听出了华妃话里的意思，颤巍巍的开了口，却又被华妃截断。
“还是把她送到本宫这儿养病吧。”年世兰（华妃）的语气不容置疑。
若放在旁的事情上，曹琴默（曹贵人）是只字不敢反驳的，可事关女儿，她鼓起勇气：“娘娘，公主半夜啼哭，实在打扰娘娘休息。娘娘若是喜欢，嫔妾可随时带她过来。”
年世兰（华妃）这会却已经转过身去，只当没听到曹琴默所言，对颂芝道：“还不快把公主抱来？把奶娘留下。”
“是。”颂芝才不看曹琴默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一甩缥色帕子应下。
“怎么？怕本宫害了公主吗？”年世兰（华妃）侧头调笑。
“嫔妾不敢，嫔妾只是觉得，娘娘如此厚爱公主，心中感激。”曹琴默（曹贵人）声音中带着哭腔，眼中含泪，却拼命扯了一抹笑来。
她和公主还需华妃庇佑，又何尝有过什么选择？
年世兰（华妃）声音冷了下来：“那就好。你要记得，若无本宫，公主一出生就只能养在阿哥所，哪能由你这样日日照顾。”
华妃不知道，她这是一步烂得不能再烂的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