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永夜
第124章永夜
“弘晖若还在,一定比三阿哥长得高些,长得更加好看些。”乌拉那拉宜修(皇后)目光悠远,似乎透过回忆,看见了那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长大后的模样。
“肯定比三阿哥聪明多了。”剪秋实实在在这样认为。
乌拉那拉宜修(皇后)拍了拍剪秋的手,示意她停下来:“是啊。弘晖两岁时便会认字了,三阿哥根本就比不上他。”
剪秋垂眸,心疼的看着自家娘娘:“娘娘正当盛时,肯定还能再添一位阿哥。”
乌拉那拉宜修(皇后)听着她安慰的话,就笑出声来:“本宫都年逾四十了,早已不是适合孕育之身。何况姐姐死后,皇上再未对本宫如从前那般。本宫自已的身子,本宫自已知道,怕是再也不能了。”
其实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皇后不是没有过丝毫的后悔,后悔当初要了纯元皇后的性命。
并非是因为顾念对纯元皇后的姐妹之情,而是即便害死纯元皇后,她也没能得到她真正想要的,她曾以为铲除了纯元这个变故就能重新拥有的。
色衰而爱驰,皇帝对自已是这般,对大多数潜邸的旧人都是如此,她甚至想,如果姐姐还活着,皇帝大抵也会如此吧。
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这个道理她也是后来才懂的。
剪秋看到了皇后眼中的泪光,只得再劝:“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很尊重娘娘的。”
“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的爱,只得到尊重有什么用呢?你是和本宫一起过来的人,皇上对本宫,比之昔年对姐姐如何呀?”乌拉那拉宜修(皇后)说着转向剪秋,其实无需剪秋说什么,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娘娘,其实在纯元皇后未进府前,皇上对娘娘您也是极好的。”剪秋只能答。
可纯元皇后死后,这样的好也没再回来。
“皇上对本宫再好,都比不过姐姐好,太后也是。到底本宫是庶出,不比姐姐是嫡出。如果弘晖还在,他便是皇上的长子,又成了嫡出,身份是何等尊贵呀。”乌拉那拉宜修(皇后)话音刚落,一阵电闪雷鸣,往昔种种恰如昨日。
她含了太久的泪水,终究落了下来:“弘晖死的时候,外面也是这样的雨天。剪秋啊,本宫头好痛。”
旁人只知道,那个雨夜留下了弘晖的性命,却不知,同样将作为母亲的乌拉那拉宜修永远留在了那天。
皇后正是那时落下的头风病,只是往常她只拿它做借口,如今这样真的发了病,却为免露怯,从不说与人听。
“娘娘!娘娘!”剪秋如何着急也无济于事。
白日里,刘畚照旧为沈眉庄诊脉。
“小主这两日饮食可好?还想吐否?”刘畚擡了手,问道。
沈眉庄(惠嫔)也十分配合:“正是这个奇怪了,这两日倒不想吐了,肚子也有些微凉发痛,不知是何缘故?”
这是坐胎药和酸梅汤两两相加的结果,叫人身中寒毒,推迟月信。
假孕实乃天下之大不韪,即便后面能调理好,也需不少的时日,更不要说一旦被人发现,便是灭顶之灾。
若非华妃作局,而自已已然入局,沈眉庄是断然不会如此的。
刘畚垂着头,说出早就预备好了的应对之词:“安胎的方子已为小主用下,小主的身体自然安逸。至于肚痛发凉嘛,小主怀孕才一月有余,正常,正常。小主莫担心。”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原以为怀孕一个多月,正是要害喜的时候呢。”沈眉庄(惠嫔)点点头。
放心个鬼,若非自已留了个心眼,还真要被他骗了。
哪里有人怀孕肚痛发凉的?
刘畚胡说八道,却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这会子刘畚又说了:“小主身子强健,怎会被害喜。我想小主一定会为皇上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说着还对天上拱了拱手。
这怀孕的反应因人而异,确实有人害喜严重,有人轻微,有的人甚至没有明显症状,但这与身体强健与否却无必然联系。
“那就承你吉言了。”沈眉庄(惠嫔)笑着,又叫采月赏了东西,“茯苓,好生送刘太医出去。”
能生下来才有鬼呢。
“是。”
“微臣拜谢小主。”刘畚又行了个礼才出去,临走时和茯苓对视一眼,却没见茯苓也隐晦地瞥了一眼沈眉庄。
说来有趣,刘畚和沈眉庄都觉得自已做的不错,各自喜气洋洋。
华妃再次得宠,势头愈发强劲;而沈眉庄与曹琴默也是风光无限,备受皇帝青睐。
如此一来,皇帝已经连续数日未曾踏入甄嬛所在的碧桐书院。
尽管安陵容身怀六甲,但她终究无法与华妃相提并论,且还要与沈眉庄、曹琴默二人共同分享皇帝的宠爱,因此皇帝前往曲院风荷的次数自然也不多。
白昼时光逐渐拉长,午后时分更是酷热难耐,骄阳似火,炙烤大地,让人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
阳光映照下,地面闪烁着耀眼的白光,令人头晕目眩,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感受不到。
此时此刻,整个曲院风荷紧闭大门,竹帘低垂,营造出一片宁静清凉的氛围,似乎想要将漫天遍地的暑气统统隔绝在外。
值得庆幸的是,内务府并不敢对这里有所怠慢,榻前的方形大口瓮内摆放着几块巨大的冰块,持续供应,源源不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冰块逐渐消融,漂浮其中的碎冰轻轻碰撞,发出“叮铃”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随即又会有新的冰块补充进来。
菊青从百骏园回来后又和宝鹊二人轮流摇那风轮,莹莹见天气太热了,也轻轻打起了扇子。
只是苦了几个在外面的小太监,安陵容便吩咐了只留一人守门,几人轮流,也好了些。
倒是小诺子,毕竟是首领太监,安陵容索性叫他就在房内的门口守着,轻易不要出去了。
那一声声清脆而尖锐的蝉鸣声,时而在近处响起,时而又飘向远方,仿佛永不停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