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雾蒙蒙的，大片的灰沉积云将阳光挡的严实，有什么东西从空中飘落，先是一粒一粒的，后来渐渐大了，变成一片一片，铺满干冷的大地。
等木之本瑾考完出来，雪已经积了很厚，银装素裹，天地焕然一新。
今天学校统一期末考，网球部没有活动，但难得下雪，又刚好赶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想走，切原赤也当场团了个雪球扔在丸井文太身上“一起打雪仗吧！”
下雪天也依旧嚼泡泡糖的丸井文太被砸中后脑，吹起的泡直接糊脸上，在寒风刺骨中僵硬，气顿时不打一处来，接连攥了好几个雪球，像飞弹一样射向顽皮的后辈“看招！”
切原赤也机敏地躲在真田弦一郎身后，雪球正中红心，两人背后一紧，要遭。
“你们两个，都太松懈了！”果不其然被教训了。
幸村精市等他说教完，慢悠悠道“好了，明天放假，放假前大家一起玩玩也不错，各位觉得呢？”
部长的话自然没有问题，但乱打乱来可不是立海大的作风，众人被分成两队。
看着对面手臂上戴着蓝色袖套的队伍，幸村精市挑了挑眉，被他盯上的木之本瑾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回去。
那什么，签运这个东西，也不是他想就能得到的不是？那抽到什么还得看天。
幸村精市无言笑了，硬是让同队的丸井文太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看到了属于春天的百合花开，不由往后退了退，感觉更冷了。
战斗很快打响，双方你来我往，刚开始都很克制，后来玩疯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丸井文太拉着不属于他队伍的胡狼桑原要和仁王雅治与同样不和他统一战线的柳生比吕士比谁是第一双打，或许是切原赤也一手拿仨，嚷嚷着看他的厉害，不规则的指尖发球敌友不分的四处乱飞，或许是幸村精市替被眼前乱套的战场惊住的木之本瑾挡下飞来的雪球。
总而言之，很乱很乱，四散飞扬的雪花模糊了队伍的分界线。
木之本瑾手里仅有一颗可怜巴巴的武器，还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消融，融化的雪水流在冻的通红地手心上，也依旧冰冷刺骨，让他想起小时候错过的冬天。
他没打过雪仗，一是没有一起玩的朋友，二是家里的哥哥妹妹也不是能闹起来的人。冬天对他来说，唯一的印象大概是他躲在屋子里，靠着壁炉看着书，屋里暖洋洋的，没有一点冬天的氛围。
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每当他问起，那些孩子都会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他，用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着最伤人的话“我妈妈说了，不让我和爱撒谎的人玩。”
这种情况只发生了一次，因为他只尝试了一次。久而久之，他习惯在冬天翻看自己的闲书，爸爸想让他和同学一起玩，他会半真半假地和他撒娇“外面太冷了，不想去。”
即骗了爸爸，也蒙蔽了自己。
“不试试吗？”幸村精市双目含笑，棕色的围巾上积了一层细碎的雪粒，说话时，唇齿间的热气氤氲成白色的雾气，像在精致白皙的脸上蒙了一层轻纱，只将那双好看的眼睛露在外面。
寒风似乎把他们单独拿了出来，拎进看不见的小房子，或者干脆在他们周围围了一层屏障，外面的欢笑听不真切。
木之本瑾沉浸在他的眼里，自动忽视了外界的声音，只看到他的嘴角动了动，才如梦初醒“试什么？”
幸村精市没说话，一颗雪球砸在房子上，砸出一个洞，那一瞬间，无数声音涌入耳里，缩小的视野又被满天的白色充满。
木之本瑾揉了揉被砸中的脖子，回头看见四处挑衅玩得最疯的切原赤也，对方见他看来丝毫不惧，大声嘲笑他“发什么呆呢，这都躲不开！”
“都挑衅到脸上了，还要忍吗？”幸村精市从地上捞起一团雪，在手心里摁压搓实，语气里丝毫没有撺掇人干坏事的愧疚。
木之本瑾也学着他的样子攥出一个雪球，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打雪仗的技能，朝切原赤也丢去“才不。”
正哈哈笑的切原赤也猝不及防吃了一口雪，呸了半天，“啊啊啊，木之本，你居然偷袭！”说着，又朝他丢了一个。
“你刚刚不也是？”木之本瑾侧身躲过，动作飞快地为自己积蓄火力。
儿时错过的冬天又在今天降临，这一次，他拥有了能一起分享冬天的朋友。
雪不辞辛劳地把地上的坑坑洼洼一遍又一遍掩盖，偌大的操场站着一个又一个头大肚圆的雪人，众人也堆了一个，上面还挂着不怕冷的切原赤也热心提供的围巾一条，刚挂上，就被柳莲二取下缠上他的脖子，嘴里还念叨各式各样的数据和危害。
听得人头大。
吃了碗热腾腾的拉面驱寒，众人才兴致未消地回家。
沿途的街道没有多少行人，有的商店还残留圣诞节的装饰，却已早早地关了门，有的灯火通明，贴上剪有福字的剪纸，为三天后的新年做准备。
“快过年了啊。”冰凉的手恢复了暖意，甚至比之前更热，。
“春假准备做什么？”
“大概和平时一样吧，赶几个通告，和大哥他们一起收拾家里。”除开赶通告的地方，他的活动范围一般是在家里。
比普通国中生还要无趣的生活，幸村精市有点惊讶，想到小瑾的性格，又觉得很正常“我这里有两张《魔笛》的票，后天上午的，你有时间吗？”
木之本瑾心思一动，在脑海里飞快扒拉出这两天的行程，因为翻找太快，说话时还带着些回忆“我明天有个广告，后天有时间。”
“后天我去找你，从你那到歌剧院更快。”
即便心里有了猜想，但真正收到邀请，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开心。
想送给他一份礼物。
怀抱这样的心情，木之本瑾将手伸向邮箱上的积雪，幸村精市一个不察，被他得手，眉头微蹙“你在做什么？”
“堆雪人。”木之本瑾语气轻快，擅长做各种手工的手很快捏好一个小巧的雪人，献宝似的送到幸村精市面前，“给你。”
雪人很小，刚好能被掌心托住，幸村精市有点不舍得放开它，又不想看到他冰冷的手在外面逗留“谢谢，这个我收下了，你把手套戴好。”
木之本瑾依言照做，“那我在家等你，我去看小猫，部长要来吗？”
已经到了幸村家门口，雪水濡湿了手心，幸村精市能感受到它正在融化，摇了摇头“不了，我先回家。”
有点小遗憾，但比起今天的快乐，这点遗憾显得微不足道。
因为下雪，院子里多了铲雪的付丧神，堆积的雪供短刀和胁差玩乐。
“啊主公，你回来了。”狮子王擦了擦头上的汗，轻薄的内番服外披了件厚实的冬衣，他们几乎一年四季都穿着一样的内番服，木之本瑾怕他们冷，在万屋进了一批给他们御寒的。
“身上都是雪，快进屋换身衣服吧。”狮子王过来帮忙拍打他身上的残雪，当触碰到还没暖热的手时，金色的发丝微微炸起，像头打激灵的狮子“真是的，手好凉，快进屋快进屋。”
木之本瑾半推半就地被他推进屋，屋里安了地暖，聚集了一群怕冷的小动物，栗子也在里面，捧着新鲜出炉的糖炒板栗，当众表演自己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