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大婚
第139章大婚
我了解老唐，依照他的性格，若不是实在无能为力，断不会来求我嫁给他。唐夫人和唐老夫人一心想要我嫁入唐府，如今见事情就这样败落心中定会不甘，只是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宅心仁厚的两个妇人下起手来丝毫不会手软，当日的唐老爷也只是将牡丹远远的送了出去，今日的唐夫人却是要牡丹的命，况且牡丹又怀了孩子，如何能不让老唐心急如焚？
看着老唐跪倒在地上一片颓然的神色，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老唐今日的地位找个人应该不难，可如今他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却还是一无所获，只怕牡丹情况不容乐观。我俯身扶起老唐，“好，我答应你，但是你也一定要遵守你的诺言，事成之后，帮我救出夏蝶，如今军中有难，我不能抛下父亲和哥哥，到时你寻找机会带夏蝶和牡丹离开，待殷城的事情结束后我就去找你们，你可答应我的条件？”我们两个向来如此，既是朋友，又是利益搭档。老唐起身点点头，共识达成。
傍晚父亲受邀请去唐府赴宴，回来后将我叫到书房，我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父亲，父亲点起一支烟慢慢的抽着，似乎再用抽烟拖延时间，一支烟熄灭，父亲伸手又点着一只烟，烟气环绕着他，身形越发朦胧了起来。
“爹，您身上有伤，不宜吸太多烟，有什么话您直说吧。”父亲像个孩子一般尴尬的笑了笑，慌乱的将手中的烟掐灭，“佳依，今日我去了唐府，唐老夫人说守孝这种事有心意在便可，不必非得托着两个孩子大好的青春，她说希望你和陌言那孩子三日后成亲。”
我低下头暗暗戳着手指，“爹爹同意了？”
“不，我没有立刻答应。”我一惊，抬头看着父亲，“佳依，我知道如今你的心有所动摇，爹不想强迫你。爹可以陪你一起等，等着那个真正适合你的人出现，至于唐府那里，交给爹去交代就行了。”
我的心中一痛，在最后关头爹爹还是选择了尊重我，虽然现在爹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夏蝶，可我已经很满足了，我起身走上前抱住他，“爹，女儿同意嫁进唐府。”一滴眼泪从眼中滑落，我是何其幸运，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拥有那么多真心待我的人。
三日来，整个将军府再次热闹了起来，开始敲锣打鼓的准备我和老唐的婚事，秀儿又恢复成了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傻丫头，每日“小姐”长“小姐”短的让我试衣服，这丫头几日来每天熬夜为我修改缝制婚纱，人都瘦了一大圈；刘妈更是乐的合不拢嘴，家中的伙食在这三天中有了质的提升，吃过刘妈做的饭，下人们更是使出全身的力气为我筹办婚礼。看着家中喜笑颜开的众人，心中始终有些愧疚，我想此时的老唐应该也与我有同样的感受吧。
苏娜寻着时间找我谈过几次，她既可怜我又可怜夏蝶，“佳依，我知道你在意的是张老板，这种事强求不来，你为何要同意唐家的婚事？你是不是心中有什么筹划，告诉嫂子，嫂子一定帮你。”
我只是淡淡的笑着，“嫂子，你想多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太多，哪能件件都由我做主，您是懂我的，我断不会委屈了自己。”苏娜一时语塞，又说了许多，见我不愿答话，只得离去，最后说道：“佳依，你我是及像的人，我所指的不仅仅是学识，见识，更是方方面面，我希望日后当你遇到什么不幸时可以坚强的活着，无论是为了你自己，或是为了子豪、夏蝶。”说完，苏娜便离开了。我只当这是苏娜给我的鼓励，毕竟她比我要幸福的多，可以正大光明的与相爱之人厮守终生，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
大婚当日，一大早张叔便来到我的房里，“小姐，老奴知道小姐心中是有苦衷的，您告诉老奴，老奴定会为小姐解除，求小姐万万不可委屈了自己，现在反悔还来的及。”
我起身走到张叔身边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张叔连忙将我扶起，“张叔，我知您待我好是因为我娘，这几十年来您不管是效忠父亲还是效忠我，为的都是我娘，可我娘已经去了太久太久了，佳依希望您不要永远活在娘的影子里，我希望您走出来，去爱您真正喜欢的事物。我虽不清楚您年轻时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我也算是跟着张叔长大的，从前的张叔也是一个相貌俊俏的翩翩公子，英武之色不逊于爹爹，甚至比爹爹还多了一份儒雅之气，还记的从前出门时，许多第一次见您的人都不敢相信您只是个管家，无论如何，您对我娘的这份感情已经困了您大半辈子了，佳依只希望您不要再为我操劳，好好享受真正属于您自己的生活吧。”
张叔背过身，肩膀微微颤抖，无论是张叔还是薛姨娘，这一生都太苦了。
秀儿和几个丫鬟一同为我穿上了婚纱，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久久不能回神，“整个殷城也就咱家的小姐和唐少爷才能穿的出这洋纱的感觉，但是小姐，您这样好看是好看，但秀儿还是觉得您应该穿凤冠霞帔才对，小姐，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换上咱们传统的喜服成亲，那样看着才喜庆，这白色的洋纱始终看着有些奇怪。”
我摇摇头坐在一旁，让秀儿她们替我盘头，“算了，就这样吧，这几天大家伙都折腾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替我上妆吧。”和夏蝶在一起的每一天我曾不止一次的期待过自己的婚礼，我想着我们可以穿着西式的婚纱去教堂祷告，然后再换上凤冠霞帔，坐着八人大花轿嫁给夏蝶，只是如今的这场婚礼本就是一场交易，我真的没有心思去折腾了。
“小姐，按照咱们殷城的规矩，新娘子过门前不能吃饭，只能吃喜饼，您吃一些垫垫肚子，免得撑不下来。”等秀儿她们出去后，我一个人独自坐在房中，摆弄着眼前的喜饼，忽然感觉口中一涩，将喜饼吐了出来，只见一块布条隐藏在喜饼之中，我将布条抽出，心中一喜，“林小姐，牡丹姑娘被藏在唐府后厨的菜窖里，由唐玲带着几个家丁看守，——胡正羽。”
难怪老唐翻遍整个殷城都找不到牡丹，姜还是老的辣，唐老夫人果然聪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老唐决计想不到牡丹姑娘竟会被藏在自己家中。如此，我心中便有了算计，只是这次怕是又欠了胡正羽。
鞭炮之声噼里啪啦的响了一路，车子开的缓慢，城中的百姓在一旁不住的张望，期待着这场迟来的顶天盛世。
到了唐府，老唐亲自上前将我迎下车，今日的老唐身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打的锃亮，可仍难掩其面容憔悴。我挽着他的手缓缓进入唐府，“老唐。”我压低声音情唤道，老唐低下头，我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得到消息，牡丹姑娘就在你家厨房的菜窖之中。”老唐浑身一颤，我急忙拉住他，“老唐，我之所以选择现在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是想让你配合我演一出戏。”
我听见老唐深呼了一口气，方才平静下来，“什么戏？”
“一场背信弃义的戏，演给我爹看。”
唐府内锣鼓喧天，一场计划已将在三言两语间完成，一旁观礼的人只以为我们两个人在亲昵。人越来越多，我心中渐渐有了底，好戏即将开场，若是少了观众，岂不无趣？
我与老唐缓缓步入大堂，父亲、唐夫人、老夫人笑盈盈的坐在高堂之上。媒婆顶着一朵艳红的花大声喊道：“一拜天地。”我缓缓的弯下身去，静静等待，果然，一旁窃窃私语声响起。“陌言，你愣着干嘛，赶快拜啊。”唐夫人焦虑的声音传来。
老唐扶起我，面色凝重道：“佳依，我不能娶你。”众人大骇，堂内顿时乱了起来，父亲面色沉重的一拍桌子，唐夫人赶忙起身对老唐使眼色，“陌言，你……你怎么回事？”
我眼含泪光的的望着他，“悲情”的责问道“老唐，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咱们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今日整个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全来了，你为何要如此负我？”
老唐深呼一口气，“佳依，抱歉，原谅我一直将你当做妹妹，我……我从未爱过你。”
“我不信。”我“咆哮”着向老唐吻去，老唐一把将我推开，父亲愤怒的青筋暴起，拿出枪对着老唐，“唐陌言你不要太过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才放心将女儿交给你，你竟敢如此伤她，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唐老夫人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唐夫人急忙起身挡在老唐身前，哀求道：“将军息怒，陌言只是一时糊涂，请您看在两家多年交好的份上再给陌言一次机会吧。”
旋即唐夫人转身给了老唐一个巴掌，“混账东西，还不快向将军和佳依认错。”老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佳依，陌言已心有所属，此生注定要负你了。将军，如您恨我，就一枪毙了我吧，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娶佳依进门。”
父亲拿着枪颤巍巍的走向陌言，我赶忙挡在他们中间，“唐陌言，我告诉你，我林佳依是堂堂将军之女，你以为我没了你当真活不了了吗？所有人都给我听着，今日之辱我记住了，我林佳依此生此世绝不会再踏入唐府半步，唐陌言，你……你给我滚。”我一把将头纱扯下扔到地上，对老唐使了个眼色，让他赶快离开。
老唐起身对我鞠了一个躬，转身向唐府后堂跑去，我知道他这是去找牡丹了。
唐夫人将地上的头纱捡起，“佳依，陌言只是一时糊涂，你……”“够了。”父亲厉声打断，“你们唐府还想继续侮辱我女儿吗，若不是看在死去的唐兄的面子上，今日你们唐府上下一个都别想跑，我们走。”张叔和哥哥围上来扶着我向外走去。我明白计划已经达成一半，父亲向来看好陌言，如今见老唐这般背信弃义，只怕让父亲失望了，只要他日再寻个机会让夏蝶对父亲诚心祈求，父亲定然会有所动摇。一个是负心的少爷，一个是痴情的戏子，纵然父亲看不起夏蝶的身份，也会重新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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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依。”行至唐府大门外夏蝶的声音传来，我向后望去，只见夏蝶提着一把虞姬的剑向我走来，哥哥连忙挡在我身前，“张夏蝶，你想干什么，把剑放下。”
宝剑应声而落，夏蝶凄美的笑着，“我听说你今日要嫁给唐少爷，特来此抢亲，若是抢不过，我自刎于这喜堂之上。”我一把将哥哥推开，提着裙摆跑上去扑进夏蝶的怀中痛哭起来，“你怎么那么傻，就算我今日真的成了亲，我也不要你死。”
“来人，将他们都给我带回去。”父亲下令道，夏蝶紧紧抱着我不松手。
到了将军府，我和夏蝶跪倒在父亲面前，“爹，请您成全我们吧，今日唐陌言当着众人的面负了我，我对他已无情意，而夏蝶对我生死不离，还望父亲成全。”
张叔走到父亲身后，“将军，您看如今这件事，真情向来不由身份境遇所决定，就凭着张夏蝶此番敢提着剑只身闯唐府的勇气，像极了您当年的模样，依老奴看，张夏蝶和将军从前想的绝对不一样。”
父亲抬手制止了张叔，沉声说道：“张夏蝶，我问你，你是怎么从牢中出来的。”我一怔，自刚才见到夏蝶时起我就在奇怪，大牢森严，以夏蝶一个人是万万出不来的。
“回将军的话，放夏蝶出来之人义比天大，恕夏蝶不能将此人告诉将军。”
“放肆。”父亲将茶杯摔着地上，我知道，天牢重地，私放人犯，不管这个人是谁都难逃一死，可若夏蝶不说，只怕父亲……
父亲挥手让一旁的士兵将我拉到一边，走上去低头俯瞰着这夏蝶，“你要知道，私自越狱可是重罪，即使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可如果你说了，也许我能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