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守孝
第121章守孝
我的手有些微微发抖，唐老夫人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兴许已经发现了我和陌言之间微妙的关系。玲玲有些不解的问道：“奶奶，您放心，佳依姐姐马上就要嫁进来了，那些人断不敢得罪佳依姐姐。”唐老夫人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我的手。
这时进来一个丫鬟，“老夫人，林将军和少将军来给老爷吊唁了，他们要见林小姐。”唐老夫人将眼泪擦干，“佳依，你同玲玲先去吧，莫要让将军等急了，我再躺一会儿。”为老夫人掖好被子后，我和玲玲便出去了。
老唐的能力我一直是佩服的，短短的时间他已将唐府中的各项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丫鬟小厮们虽难掩悲痛，但也都各司其职，相互配合的很好，远远望去，灵堂搭建的大气恢宏，尽显大家风采，早已不是刚来时的样子。
“爹爹，哥哥。”我走到他们身边，“你们来了。”父亲点点头，将手搭在我的肩上，“佳依，唐老爷刚刚过世，你这几日要好好陪陪陌言啊。”我“嗯”了一声，示意父亲放心。
一声叹息从哥哥口中传出，“父亲，您看妹妹即将嫁入唐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种事，是不是……”父亲一摆手，示意哥哥噤声，“子豪，我也不忍心佳依在这种时候嫁进来，可是我们不能主动提这件事，太不仁义了。”哥哥爱怜的拍拍我的肩膀。
随后，父亲和哥哥在下人的引路下去拜见唐家各位长辈，我寻了一个空溜出来找到老唐，他刚刚送走一波前来吊唁的来客，如今正跪在唐老爷的灵前，我走过去，用手肘悄悄的戳了一下他，示意他随我出来。
到了偏僻处，我悄声说道：“老唐，看来未来一段时间你要辛苦些了，刚才我在老夫人那里看见一众姨娘还有各房夫人哭哭啼啼的闹事，你多留意些，别出什么乱子。”
老唐瞄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后方才说道：“这些个人当真耐不住，打从我今天上午回来到现在，各房叔叔伯伯们明里暗里都找我谈过好几次话了，若不是我现在无暇顾及，也不会让他们如此猖狂，迟早我会收拾了他们的。”
我点点头，“需要我帮你收拾他们吗？”老唐摇摇头，“唐家的水太深，你别参合进来，佳依，这几日唐府的事情会特别多，你帮我多照顾一下牡丹吧。”我点点头，“还有，佳依，我已经让人去安排了，出殡那日会请张夏蝶的戏班前来唱戏，有什么话到时你们好好谈谈，我可不想每日都见你这么拧巴。”
老唐说着笑了起来，我佯装生气的踢了他一脚，便离开了。
回灵堂的路上，看见父亲和哥哥行色匆匆的离开，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我低声叫了几声他们也没有听见，老唐见状说道：“佳依，要没有什么事你先回去吧，今天你也累了一天了。”我对他点点头，向唐府的各位长辈们拜别后便离开了。
回到将军府，秀儿红着眼睛抱住我，“我可怜的好小姐，本来大喜的婚事却和白事撞在一起了，我娘说这是大大的不吉利，会伤人的。”
我拍拍秀儿，笑道：“傻丫头，那些都是迷信，你也是跟着我留过洋的人，怎么还会信那些东西。先别哭了，父亲和哥哥回来了吗？”
秀儿起身擦擦眼泪，摇头道：“将军和少将军去唐府吊唁了，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回来呢。”我虽有些疑问，但看样子秀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便回房去了。
到了晚上，我听到大厅中传来父亲的笑声，匆匆赶了过去，“爹爹，哥哥你们回来了，什么事情笑的这么开心。”
父亲点起一只雪茄，招手将我唤去，“来来来，佳依，咱们三个喝一杯，那个隐藏的奸细抓住了，这么多天的心头患终于清除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哈。”
哥哥倒了一杯酒递给父亲，又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我瞪了哥哥一眼，他点了一下我的鼻子：“一个女孩子家的少喝些酒。”
“爹爹，你们这几日都神神秘秘的，快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将酒杯放下，示意哥哥与我坐到他的身边，“前几日我和你哥哥在监狱里死守，就是为了给奸细造成紧迫感，让他以为袁云怀和之前潜入殷城的那些人知道许多贾申天的秘密，故意将监狱包围的水泄不通，不给他留一丝救人的机会。今日唐老爷过世，我与你哥哥自然要离开监狱去唐府拜祭，正巧为奸细留下了救人的机会，但是他应该没有想到，我们故意让他放松警惕，就是为了让他自投罗网。”
说完，父亲又道了一杯酒，“这下贾申天渗透殷城的势力应该拔除的差不多了，待你们兄妹大婚后，我便发兵，没有人给贾申天报信，这次我一定能拿下他。”
父亲活动了活动身子，“好了，折腾了这么几日，我也乏了，我先去睡了，你们兄妹二人也早些休息。”
父亲上楼后，我看向哥哥，“哥，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哥哥皱起眉看向我：“那个奸细原本是娜娜的一个病人，我去医院找娜娜时无意见到他，后来听娜娜说那个人怪可怜的，是个流浪汉，没钱治病，本来快要病死了，后来娜娜发现了他，才将他带回医院的。感觉他是个能干事的人，又无家可归，才将他收入军中的。”
我握住哥哥的手，“哥，你是在担心嫂子吧，那时你和嫂子在一起的消息还没有公开，他们就将嫂子作为突破口，利用嫂子的善良将人插入军中，看来我们要更加谨慎些。”
我的双手抚摸着哥哥的眉心，“好了，既然奸细抓到了，那就开心一点嘛，总是皱着眉，当心变成小老头。”
哥哥咧着嘴苦笑一声，“佳依，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我拉起哥哥，拽着他进入房间，“哥，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啊，这个局只有你和父亲知道，不会有问题的，你就是太累了。”哥哥轻叹一声“也许吧。”然后便休息了。
我走出哥哥房间，笑容渐渐消失，哥哥怀疑的没错，确实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这件事中那个奸细仿佛是一个赌徒，即使故意病倒，救他的人未必与哥哥相识；即使苏娜救他，哥哥未必会发现他；即使哥哥发现他，也未必会将他带回军营。将自己的命运与不确定的事情相连，确实可以降低自己的嫌疑，但这样一个赌徒远远逊于袁三爷对贾申天的帮助，贾申天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赌徒呢？
第二日醒来，我先去了薛姨娘处探望牡丹，牡丹身体好转了许多，虽然在言语上对我任然不太客气，却也没有什么恶意，这样直性子的姑娘倒也可爱，难怪老唐会喜欢她了。
快要离开时薛姨娘又拉着我哭哭啼啼半天，不停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我，现如今事情才变成这样，自打那夜我半真半假的将真相告诉她后，每次见到她总要来这么一出，我也习惯了，直到后来来了一个俊秀的少年，她才止住哭声，我方能脱身。
之后又约着苏娜去唐府给唐老爷上了一炷香，今天的事才算忙完，回家的路上，苏娜一个不稳似要晕过去，我赶忙扶住她，要送她去医院，苏娜笑着摇摇头，“我自己就是医生，只是这几日病人太多，累着了，回去休息一下便好，没什么大碍，佳依，你不要告诉你哥哥，他这几日事情多，我不想他为我分神。”过了一会儿我见苏娜脸色好了许多，才答应了她。
各地风俗皆有不同，殷城讲究停放三日由亲人发丧，落葬后在家中摆置宴席答谢这几日前来吊唁的来客。我虽然与老唐定亲，但毕竟还未真正嫁入唐府，所以不便去给唐老爷送葬，今日早早起床收拾好只等着中午去唐府赴宴。
“小姐、小姐。”秀儿吵吵闹闹的进入房间，我的手被她惊的一抖，生生将眉毛画歪了。“哎呦我的好秀儿，你要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我早晚会被你吓出毛病的。”秀儿嘿嘿一笑，接过我手中的眉笔，替我将画残的半边眉补全。
“小姐，我这是在替您高兴，唐府那边传来消息，刚才唐老爷下葬时，唐公子许愿要为唐老爷守孝三年，听说唐老夫人听到后都气晕了。”
我的眼皮一颤，“这算哪门子好消息，你啊，就是个幸灾乐祸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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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儿将眉笔放下，替我打理头发，“小姐，这算不得好消息，但也不是个坏消息啊，唐公子如今守孝，三年内便不能迎娶小姐了，这总好过小姐顶着唐家的白日子嫁过去的好，方才将军知道了这个消息，还夸奖说唐公子识大体，懂得为小姐着想呢。”
老唐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最好拖延婚期的机会，并且他也知道父亲既不愿让我在唐府白事儿时嫁入唐府，又不愿意自己向唐家提起延期婚礼，以免世人说将军府见风使舵。如今这件事情由老唐提起，既给了父亲台阶，更加赢得父亲好感和对他的支持，又成全了孝顺的名声，“孝”字当头，唐家的那些叔父们若想此时争夺唐家家产，只会引得世人唾弃。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唐老夫人和唐夫人，如此推延婚期，她们应该是怕夜长梦多，害怕老唐会失去将军府的保护，恐怕在之后的日子里，老唐要多为她们忧心了。
“小姐，时间到了，该出门了。”张叔的声音传来。我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秀儿，我们走。”
来到门外，父亲和哥哥已经坐在车里等我了，张叔与我们同城一车，秀儿和小八他们坐在另一辆车里，士兵在前方开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唐府。
唐府的管家将我们毕恭毕敬的迎了进去，老唐过来亲自为我们安排了座位，并向父亲交代了今日许诺守孝三年的事，恳请父亲原谅，父亲当然是对老唐的孝心大加赞赏，并随着老唐一起去向唐老夫人请安，给老夫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件事才算终了，乘着人不注意，我默默的向老唐比了一个大拇指，这件事情处理的真是滴水不漏。
吃完饭后，父亲和哥哥打算离开，我上前说道：“爹爹，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陪陪老唐，他这几日这么辛苦我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父亲点点头并嘱咐我多关心一下老夫人后便离开了。
酒过三巡，留下的都是唐家的一些远亲，还有一些唐家的合作伙伴，想着通过这次唐家的巨变为自己重新寻找靠山，我找到老唐，他正颓唐的坐在椅子上，“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有什么事尽管给我说，我尽力帮你。”
老唐艰难的睁开眼，扯出一丝笑容：“谢了，哦对了，下午唐府搭台唱戏，听下人说张夏蝶已经来了，在后厢房换装，你去看看吧。哎，奶奶这几天晕了好几次了，希望听听戏她能好一些。”
在去后厢房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缓和与夏蝶的关系，渐渐地我也明白，他疏远我并非是因为我欺骗了他，而是因为我们之间地位的差距，心结还需心药医才是。
“你……你血口喷人。”“哎呦，堂堂的唐家小姐敢做还不敢承认了是吧。”远远的便听到后厢房传来一阵吵闹声，我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只见玲玲与九姨娘吵的不可开交，玲玲红着眼睛，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好生可怜的样子，九姨娘盛气凌人的站在一旁，时不时偷看正在上妆的夏蝶一眼，我心里大概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了。
“呦，这是怎么了，玲玲，你怎么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我清了清嗓子，走进厢房，夏蝶的手一顿，抬头望向我，玲玲立马哭着跑到我身边，“佳依姐，九姨娘她……”
“哎呦喂，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呢？”九姨娘打断玲玲的话，扭捏着身子走向我，“玲玲好歹是我们唐家的小姐，如今也是快嫁人了，居然跑过来给一个戏子送茶，这传出去岂不坏了唐家的名声，我作为她的姨娘自然要教训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