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唐府大丧
第120章唐府大丧
我抿着嘴笑了笑，“我懂，你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呢？我与你的牡丹姑娘只有几面之缘，可她对我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我偏偏又是个不饶人的性格，老唐，你以后可要辛苦些了。”我好笑的看着他。老唐佯装叹了口气，无奈中满含幸福的说道：“等她明白我们两个人的关系时就不会这样了，你们可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咦，对了佳依，你和你哪位现在怎么样了？”
老唐话风一转，这次轮到他看好戏了，“佳依，你的那点小心机我还是清楚的，那天晚上除了薛姨娘这里，我们其实还有其他隐蔽的地方为牡丹疗伤，你故意把车开来这里，就是想向那个戏子证明你我二人之间的真实关系，之后你再声泪俱下的诉说你的无奈，真实一出大戏，只是不知那个戏子可有因此动心？”
我嘟着嘴负气的打向老唐，“哎，别提了，我昨天晚上都送上门了，人家都不要。你家牡丹虽然性格刁钻了些，但好歹是个敢爱敢恨的，可他……。”
老唐将手搭在我的肩上，难得正色的说道：“佳依，你不了解男人，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给他些时间，慢慢来。”
“咳咳……”屋里传出几声咳嗽声，我看着老唐，开玩笑道：“你快进去吧，你的牡丹姑娘不愿意咱们单独相处呢。”老唐一边向屋内跑去，一边翻着白眼说道：“别乱说。”
我站在屋外，听着里面的吴侬软语，情意绵绵，顿时落了一地鸡皮疙瘩，也算我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实在受不了他们二人的肉麻劲正打算离开。超子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少爷、少爷，不好了，少爷。”我心下一惊，随着超子一同跑进来卧室。
“少爷，出大事了。”超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眼圈通红，老唐站起身皱着眉头：“成何体统，有什么事慢慢说。”“少爷，您快回复吧，老爷他，老爷他没了，老夫人晕过去了，您……您……”
老唐一个趔趄，抓起超子，“怎么会？你……你胡说什么。”超子连连磕头，我急忙走上前扶起超子，“老唐，你何必难为他，你快回唐府主持大局。”
老唐顾不得许多，向门外冲去，我欲随他同去，一个虚弱的声音叫住我，“林小姐且慢，咳咳……”
我看向牡丹，她费力的起身说道：“林小姐，牡丹自知身份低微，不能进唐家大门，但此时少爷一定心急如焚，望小姐……小姐能替牡丹照顾少爷，然后，咳咳……然后替我向唐老爷上柱香。”
我看着那个强忍着泪水，努力支撑自己自尊的女人，那一刻，我仿佛明白了夏蝶的苦衷，“你……你难道不恨唐老爷棒打鸳鸯？”
牡丹苦笑一声，惨白的手指紧抓着被子：“恨，怎能不恨，当初他为了拆散我和少爷，将我卖给了一群地痞流氓，若不是为了想再见少爷一面，我又怎会苟延残喘至今，可是恨又怎样，他毕竟是少爷的父亲，我虽恨他，但我却爱少爷，罢了……罢了。”
一滴泪水在牡丹眼中打转，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我背过身，不愿伤及她的自尊心，“好。”说完，我便向外走去。
“林小姐。我知道你与少爷间无意，我……我只是嫉妒你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他身边，请你……请你原谅。”
老唐在车里低着头一言不发，我坐在他的身侧，望向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脑中却不断闪现牡丹倔强而凄哀的神色，也许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长了，也许是我早已习惯了林家大小姐的身份，使我逐渐淡忘了曾经的感觉，那好像是好遥远的事情了，如今想来那就好像是别人的故事：
还记得前世我的家庭并不富有，费尽全力学习只为了可以改变命运，但之后我渐渐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慢慢的，我变得自卑又坚强，总是将自己伪装成百毒不侵的模样，生怕被伤害，那时的我面对喜欢的人也只能畏首畏尾，既担心被人嘲笑，又担心伤到自己。
此时的牡丹一如当初的我，甚至比那时的我更加无望吧，毕竟这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只是夏蝶，你是否也如牡丹一般想法呢？如果当真如此，那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还记得你说过你想要保护我，也许“林小姐”这个头衔才是压垮你自尊心的最后一根稻草吧，夏蝶，我希望你永远是那个眉眼清朗的翩翩公子，如果我的出现让你痛苦，那么我愿意等你，愿意让你真正了解我，既不是“小蝶”，更不是“林佳依”，只是在这世间的一个真我。
唐府大门前已扬起了白帆，老唐直勾勾看着大门外凄哀的众人，眼中满是惘然的神色，超子早已涕不成声，“少爷，咱们……咱们进去吧。”
老唐一动不动，超子以为老唐太过忧伤，失了魂，顿时哭的更大声了。我拿出手帕递给超子，“你先进去吧，我在这里劝你家少爷，超子，事发突然，你总要给他一些时间。”超子没敢接我的手帕，用手胡乱的擦了把脸，冲着我鞠了一躬，便进府了。
我紧挨着老唐，低声说道：“你在想些什么？老唐，如今你自由了，以你现在的实力，唐家再也不会有人对你指手画脚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老唐回过神木讷的看着我，“佳依，他毕竟是我父亲啊。”他苦笑一声，眼神望向唐府，又好像透过唐府看向更远的地方。
“佳依，我与你不同，自打我来到这个世上，我从未将唐府的人当做亲人，我是唐家的长子，父亲从小对我颇为严格，但我翩翩又看不上这个世道的规矩，从来都是与他对着干，因此儿时挨了不少打，母亲一味顺从他，对我也很是严厉，至于那些个姨娘叔父的，一个个都恨不得我出事，这样就不会有人与他们争夺唐家家产了。”
我有些心疼的拍了拍老唐，我们原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老天待我何其幸运，在这一世给了真心疼爱我的家人。
“佳依，在我活着的这二十几年里，最自由的时光就是与你在国外的这几年，那时我们过得虽然苦，有时还不得不与当地的流氓打交道，最起码我们做的是自己。后来回来了，我爱上丹丹，可他却为了家族名声将丹丹买了出去，什么狗屁的名声，他接连娶了那么多姨娘，早将唐府的人丢尽了。呵呵，还有玲玲，若不是你出手，玲玲现在恐怕已经被柳士杰那个混蛋糟蹋了，还有唐家其他兄妹，因为他过得生不如死的大有人在。”
老唐越说越激动，我知道此时的我没有资格打断他，他隐忍太久了，若能借此发泄出来也好。
“佳依，我现在应该高兴啊，哈哈，可我为什么那么难受，他是我这一世的父亲，我对他最初的记忆就是刚出生时他也曾抱着我欣喜若狂，他也曾一边逗着襁褓中的我，一边骄傲的对众人宣布我是唐家大少爷，我是他的骄傲。就凭着这点记忆，使我在一次次与他的对峙中没有对他赶尽杀绝，唐府众人犯我者必亡，我能容忍的也只有他。可如今他死了。”
泪水从老唐眼眶中流出，我只是站在他身边做一个倾听者，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未将这个世界的人当亲人，只认为他们是过客，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回到那个属于我的时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与哥哥真心待我，不忍我受一丝苦，虽然有时我会郁闷于他们的大男子主义，但也感觉到家的温暖。
对于老唐来说，这个世界除了我和牡丹，在他来到这里的二十几年里应该都是孤单的吧，但即使这样，他也祈求温暖，这也是在经历唐家风风雨雨之后对唐家保留的最后一丝温情。此时的他并非在为唐老爷伤心，他是在悼念那个曾经隐忍于黑暗之中，渴求温暖的自己。
一阵阵凉风吹过，唐府的哭声传顺着风传了出来，老唐叹了口气，“进去吧。”
进入唐府，一片凄哀之色，有人放声痛哭，有人掩面而泣，还有人瘫坐在一旁发呆。
走入灵堂，还未布置齐全，众人扶着唐夫人立于灵堂之中，见老唐走入，唐夫人眼睛一亮，泪水瞬间流下，“儿啊，这两日你都去了哪里，为何现在才回来，都没能见上你爹最后一面。”
老唐扶过唐夫人，将她抱在怀里，“娘，儿子来晚了，让您受惊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儿子吧。”
随后，老唐走向灵棺，为唐老爷整理衣服，我走到唐夫人身边向她行礼，“夫人，请您节哀顺变，这几日陌言一直与我在一起，这才耽误了他见唐老爷最后一面，佳依实在对不起他。”
唐夫人急忙上前将我扶起，“孩子，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也是老爷走的太急了，这事不能怪你，你马上就要嫁入我们唐家了，偏偏又赶上这种事，这红白红白的日子呦，是我们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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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挤出几滴眼泪，握住唐夫人的手，老唐走过来轻声道：“佳依，你替我去看看奶奶吧，我在这里打理府中的事情。”唐夫人冲我点点头，我便离开灵堂了。
来到唐老夫人卧室，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哭声，我走进去，看见唐老夫人一脸憔悴的躺在床上，一众姨娘和各房夫人小姐围着唐老夫人痛苦，玲玲猛然站起身，红着双眼怒斥道：“你们……你们要哭出去哭，奶奶身体不好，你们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快些出去，莫要打扰奶奶休息。”
五姨娘起身站在玲玲面前，“你这样说也太刻薄了些，凭什么你就是真心实意，我们就是惺惺作态，你是夫人的嫡女，又有少爷给你撑腰，你当然不怕，可我们姐妹们也伺候老爷多年，如今老爷去了，我们以后在这唐府岂不要任人欺负。老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说走就走了呢。”
其他的姨娘也在一旁跟着起哄，顿时房间内就哭一团，玲玲涨红着一张脸，额头上的青筋微微颤动。
我轻声咳嗽了两声，走进房间，众人皆转头看向我，唐老夫人睁开眼睛，见我来了，眼神一闪，伸手说道：“孩子，你来了。”我快步上前牵住老夫人的手，“奶奶，佳依来晚了。”
唐老夫人拍着我的手摇摇头，对着一众姨娘和各房夫人厉色道：“看看你们这些没脸的东西，如今在林小姐面前丢了脸，枉我唐家平日里好吃好喝的待你们，如今竟还想欺负我这老太婆和我那陌言孙儿不成，还不快滚出去。”
那些人见我来了，也不敢再造次，相互推搡着下去了。“玲玲你留下。”唐老夫人喊道。玲玲走过来，同我一起将老夫人扶起来。
“奶奶。”我拍着老夫人的背说道：“我听超子说您晕了，如今唐老爷去了，您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您要是倒了，那可真真是要了陌言的命啊。”
老夫人含泪望着我，随后将我和玲玲的手叠放在一起，“佳依，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有你在奶奶安心多了。我最心疼的就是这些孙子辈的孩子，好在玲玲也马上要嫁人了，其他的孩子只要不被他们的娘带坏我就阿弥陀福了，只是可怜了陌言，他的那些叔父从前碍于陌言他爹的面子，好歹会收敛些，以后不知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对付他，都是些猪油蒙了心的，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生下他们，如今一个个都来祸害我的孙儿。”
说着，唐老夫人泪如雨下，玲玲也跟着伤感起来，我心里也多少明白了些。
“奶奶，您放心，只要佳依在这世间一日，就会支持陌言一日，将军府更是陌言永远的靠山。”
老夫人继续抽泣着，玲玲在一旁不停安慰，过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缓过劲儿，“佳依，我相信陌言那孩子有能力处理好他的那些叔父，可是就怕那些个姨娘、夫人的在背后使绊子，偏偏陌言他娘又是个软性子。佳依，我相信也只有你有能力管理好唐府后宅，你可不能叫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