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刘家往事
第11章刘家往事第十章
之所以对这孩子印象深刻,是因为他们住的是全村仅有的两座土房子之一。两座土房子成九十度角紧建着,竖着的是老表家的房子,横着的便是刘轩他外婆家。
这老表是村里的书记,也有路子赚钱,对这房屋却从未想过修葺。他原有一老婆,生了一个大儿子,两个女儿。三个孩子成年后接二连三的离家打工,老婆外出务工,留那老表一人在家务农,平时谁家修房子,就帮着去做些泥水匠的活。可是还没一年,老婆就跟别人跑了!听说是离婚了,不过在那个没有一纸结婚证的年代,离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话说这老表也没做任何挽留,只是自己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一只小黄狗养着,便取名大黄。平时出门也不管它,就有着那狗在村里到处溜达。只是那大黄也是胆怯的很,往远了不敢去,每次就窝在刘轩奶奶家。大概是因为小时候长得可爱,刘轩常给它喂食,便也赖上他了。
刘轩外公去世的早,留外婆一人含辛茹苦养大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却还算是勉强,只是这近两年日子越发过得拿不出手了。据说外公是在大生产时期,夜里去山里守山,给不干净的东西迷上了!没几天就开始疯疯癫癫的,不到他守山的日子,他也时间点一到,就一股脑的往山里钻,家里人看的着急,跑去拉他,衣服都扯破了也不愿意回。大家伙就想夜里趁他睡着了把他给绑了!总不会还往外走了,于是上半夜,大家伙就行动了。屋里的呼噜声可以证明他是睡着了的,大家伙动手把他绑的结结实实的,才放心的离去。可这早上外婆起床一看,人没了!外婆摊在地上,气都起不来,大儿子一股蛮劲的拖她,想让她不要坐在地上可是人瘦小的根本没那力气,自己反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也就走开不管她去了。
那时已入初冬,有条件的可以裹几件新袄子,没条件的使劲往鞋子里塞秋天晒得干燥的稻草。连地里的稻草人都卸下装备,化作泥土早早地去迎接来年的春天了。山里一派萧瑟,偶有惊了的鸟子擦着树尖尖飞过去又不知该在哪里停下来。
“六嫂子!你们来找六哥吧?”,那边山上有个声音高宏的远远传来。老表定睛一看,是李哥。
“是的咯!你见着他没?”。
“你们过来!这里有件衣服,你们看看是不是他的!”。
老表,老舅爷,和刘轩他外婆拖着三个孩子就朝那边山里趟着茅草走过去。这入冬以来,来山里的人少了,这些茅草便趁着冬风狠长,已经没过了大娃的头,二娃和三丫头就在茅草堆里不见了。外婆用手拨开茅草堆,用手护着,让娃娃们走一步等她拨一步。老表和老舅爷先走到那边,一看果真是兄长的,也越发担心了,这么大北风吹着,却不见了人,衣服也脱了!
“大冬天的你在这里做啥子啊!”,老表递给李哥一根草烟,扇了火吧嗒吸了两口,感觉身体来劲多了。
“我还不是出来砍柴来了嘛,家里没柴火了,挖点树根天晴了晒干好过这个大糟冬咯!这不早上清早出来,还被这吓了一下,后来就在这里挖树根,这不看到你们了,想着安心点,叫你们过来瞅瞅。”
“那你没见着六哥?”。
“没见着啊,老哥,这到底是怎么了?”。
老表掐掉烟,踩在地上,草上的冰霜和这烟头的火,滋滋的响了一下。这一下倒是暖了一下那李哥的心,他多希望这小苗能烧上一把小火来暖暖手,可是那星星火苗马上就被无情的冰霜给渍灭了。
四处还是那么冷,那么静,只有这几个人各自带着那点生活的苦楚,埋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着没?”,女人的手上被锋利的茅草给割的伤痕条条,细细的,在这冬天渗不出血,却不会使她不那么疼,不出一会儿,冻住的血浆就凝固在伤痕的外表,一条条红色的线似地里的蚂蟥,扭啊扭,蜷缩在女人的手上,拍也拍不掉,他们似是决心要吸干女人的血才罢休。
三个大男人谁也没有说话,依然埋着头。
“这是他的,他就在这附近!”,女人看到了地上的衣服,虽然担忧,脸上又有了几分欣喜,仿佛所有的安全感又被这件衣服给带回来了,只是这个冬天来的早。
“六嫂,你带着娃们先回去。六哥我们去找!”,老表站起身来嘱托娃娃们劝女人回去。
女人捡起衣服,看着娃娃们一脸可怜,各个饿的面黄肌瘦,脸上还有几道茅草的划痕,也不忍心让娃娃们遭这罪,就带娃先回去。
那条路走的远,总感觉少了什么。三丫头说。
我想就是少了主心骨的感觉吧。
女人守着破烂的家里边做饭边默默的流眼泪,这下面子也不顾了,小孩也不顾了。虽然嫁给这个男人并没有先前的爱情,只是父母说媒,就把她嫁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是生了娃后,她就仿佛自己有了根,在这个自己曾经抗拒的不得了的地方还扎的很深。她谁也不认识,只认识这个家,才有了现在的一切。虽然房子住的很差,却过得和别人不差。只是这一走,她便仿佛被人连根拔起,要把她拿回去烧了过冬一般。大娃稍微懂事些,也帮着做些活,看着母亲流泪只知道放柴火让母亲暖和些,他想用他所能来蒸发那些眼泪。二娃和三丫头才走的顺,啥也不懂,坐在地上瞎玩呼。
三丫头不知为何动手打了二娃,二娃呜呜大哭起来。女人从屋里走出来一看,吓了不轻,地上的血还热乎的。抱着二娃就往村里唯一的大夫哪里跑,二娃一路的苦,大娃牵着三丫头在后面追。二娃的鞋掉了一只到路边的水田里,大娃扑通一声跳下去却不小心崴了脚,但是却一声不吭的牵着小妹去追赶二娃。
大夫帮二娃随意止了下血,也没有其他办法,便打发他们回去。二娃疼的直大哭大喊,劝也劝不住。
“小鬼把大鬼打哭了!”,一群小孩蹲在路边的田埂上,取笑着这一幕。大娃就地捡了一手小石头混这些灰土,朝他们砸过去。旁边的大人也跟着骂起来,“没教养!活该!死了干脆!.”。
大娃狠盯了他们一眼,小孩们都溜开了没有聚在一起,各走各的分开去了,反倒有些大人聚在那里,传的谣言四起,三丫头呜呜的捂着眼睛也哭起来了,大娃跑过去朝其中一个大胳膊大腿的女人咬了一口手腕,女人疼的呜咽着直骂娘,旁边的女人看的笑了。二娃哭着没有停止,大家见女人抱着二娃来了便都没有说话了,只是摆出一副看戏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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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二弟怎么了?”。大娃迎上去,女人骂了一下人,“回家去,别在这里混眼!”。
大娃牵着小妹追着母亲回家去了。
老表和老舅爷把兄长带回来了,他躺在屋子中央,连季节都为他哀鸣。女人一下子扑倒到了地上,眼泪哗哗的留着,反倒让她暖和了几分,手里的孩子呜呜的哭着,也让她不那么寂寥。
那个冬天,家里过的安静。他在屋子里躺了半个月,她守了半个月。大家伙实在看不下去了,便通知了她娘家的人,一起帮忙办了这白喜事。
第二年开春的时候,她病殃殃的在床上起不来,家里的一切都是七岁的大娃在照料。老表招呼着村里几个年轻人,帮着把家里的瓦捡了一遍,以防春雨一来,就真的会屋漏偏逢连夜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