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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异初

第326章异初

树欲静而风不止,此言从不曾叫张姮觉得妄需。就在她刚刚过了曲符城门,沿途的死气沉沉,叫她预感到日后的不测。从那凤阳河水被掳,到今日再踏上故地,已时值春夏交替,本该是静候端午之时,可偏偏城内再不似以往。阜安对此无奈道:“还不是那蜈蚣闹出来疫病,城里人不信邪,还偏有些个饭庄找来城里的大夫宣扬这什么蜈蚣虽有毒,说什么滋补美味,天晓得他们拿什么做的,唬人眼睛。”

张姮对此没有评判,只觉得若是一般蜈蚣,拿来吃倒也无所谓,量那些人也不敢当真拿民众的性命开玩笑;左右不过是看到了商机趁机赚钱罢了。可阜安接下来的话,就不显得那么无所谓了。

“这城里的病情不好,祛疾院忙得脚不沾地。这些日子朝廷也不派人来,可十天前,这城里不知怎地来了一些方士,不见摆摊也不见开铺,只设了个小坛口,期间舍药给城民,听说很多危在旦夕的人吃了,立即康复矫健,可是神奇。”

张姮心道这疫病随着蜈蚣作乱而起,都成了这副样子,朝廷为什么如此慢待?是府丞没说清楚,还是嫌事端不够大?而且那些方士一听便觉得是江湖骗子,想趁乱谋财。可阜安却说这些方士不但赠医施药,还散钱救济,这番仁慈,让一些原本在祛疾院的病人听说了都跑去那里。

这也倒齐了,若算是立名,方士现在不见具体名号,若是谋财,那些人确实也没要拜钱,而那药.当真是针对眼下病症的吗?可若有问题,宋钰和马伯为何不说?

胡思乱想下,转眼到了凤阳行宫前,此处已经从新修整,原本的凤阳河叫李珌下令填堵,另分流疏导。张姮路过时,也算放下了心,如今行宫内严防谨慎,应该不会再被人趁机混入。

她坐在踏上,一边逗弄着许久不见的普福狸,一边听王纯禀报:“殿下的折子已经快马送出去了,只是槿心姐那一直没有来信,咱这些日子也没顾及。”

张姮忧心之时,阜安又来说新任府丞已在宫外要来拜见,张姮叫人将猫儿交给应思意,立即叫传。之后一名身着府丞服的中年男子进来跪拜:“微臣孙道鲁,叩见长河公主殿下。”

张姮见他谈吐斯文,比之前那位较好些,于是免礼赐座:“本宫年后就到甘泉宫去静养,大人上任曲符还没来得及道贺。”

孙道鲁道:“微臣不敢,既身负朝廷信任,臣绝不敢马虎。”

张姮又道:“闲话本宫也就不多言了,大人身在曲符,一上任就遇到如此棘手之事,虽然眼下辛苦,可也是大人为官的功绩,日后有何难处大人不必顾虑,只要是为了黎民百姓,行宫一定会鼎力支持。”

孙道鲁跪拜相谢,直言道:“既然殿下已开尊口,那微臣斗胆,还请殿下下旨解燃眉之急。日前曲符突发疫病,微臣知道事情紧急不敢耽搁,连夜上奏请示。可多日不见回复,所以微臣实在心急。”

张姮道:“这事本宫已经知道,并且也写信禀告了皇上,相信不日很快,朝廷就会下达旨意。”

孙道鲁忙谢恩道:“殿下宽容惠及百姓,这是黎民之幸。微臣也当以公主马首是瞻,不敢有违。只是混乱下,难免有宵小趁机谋私,搅乱朝廷的恩德。事关重大,微臣不敢私下自作主张,只恐殿下和圣上被小人蒙蔽,所以不得不来求殿下恩准。”

可张姮并未让他起身,孙道鲁就这么跪着又道:“府丞衙役连日巡视中,见到城内地王庙处来了几名外来方士,本想趁机询问,可他们行为谨慎,只得叫人紧盯。可不久,他们就在庙宇中大肆贩卖扬言能包治百病的新药。此类东西无朝廷御医首肯,深怕民众被歹人蛊惑,这些人趁乱敛财。”

张姮抿着茶轻声道:“贩卖私药敛财这件事,是大人自己想的还是亲眼所见,本宫奉劝你想清楚在说。”

孙道鲁见她话外提醒,心中惶惶不安,只觉得其人才回城就获悉了内情,实在是小瞧了这笼中权贵。又听张姮不阴不阳地笑道:“大人,无端端的祛疾院忽然被人抢了病患,确实这在筹备的人心里不好过,毕竟一些人敢来跟朝廷设立的诊所让逸竞劳,实在是胆大。可究其目的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大人是一城父母官,可不能因小失大,辱没了仕途的清誉。”

她将茶杯交给王纯,又道:“这些方士来路不明,何况所作所为又是针对此次疫病,难免会引起别人猜疑揣测。恐怕大人新任,还不知道皇上在恩准本宫来此静养时,已经下了圣旨,准许本宫有先斩后奏之权,若有人敢玩忽职守,或者对城民造成蛊惑从而引发动荡,那本宫就会先依法处置了他们,还轮不到大人你计较。”

“是,是微臣愚钝了,微臣罪该万死。”孙道鲁额头滴下冷汗,张姮故作不见,见他比上一任识时务,也就不跟他计较,挥手让他退了。

孙道鲁一走,王纯便道:“这人看着不坏,没想到也惯会相机行事。还真好算盘,他知道这祛疾院是殿下设的,话又不对外讲明,朝廷若问起,咱们的人自是不稀罕,可不都落在他一人身上。如今见另有人也行善好施,就想借您的手把碍事的除去。”

张姮无奈道:“他毕竟是朝廷委任的,这新任府丞的座还没捂热,就接连出了那么多事,若治理不当,自然被人问责撤换。”

王纯叹气道:“唉,亏得以前他干事还算卖力,原来也是个自私的。”

阜安在一边笑道:“为官的,有几个不是未雨绸缪的,咱们殿下背后将事做全了,他只是出去卖个脸面,最后事成了名利双收,有什么委屈的。”

张姮道:“算了,忙好咱们手头的事就好,这人若是识时务,就不必为他伤神了。只是那些方士却有些可疑,眼下这疫病的药方,连宋钰都没十足把握,他们却能大言不惭的说包治百病?”

阜安道:“他们又不是神仙,哪会这么了不得,只是民众这么说,以讹传讹罢了。殿下若觉得不妥,那奴才派人去取一些看看。”

张姮觉得事情还是稳妥的好,可此事行宫已经表明了态度,于是另叫人去知会李珌,叫他派些人乔装去试探试探。

对方行事利索,只到晚膳时,就有了回复。叫人意外的是,这些方士可不是流浪来的,他们身上有长阳官员派发的文牒,竟是从国都而来。可张思戚怎么会容纳这些人呢?自从太子巫祸之后,这类人身份可尤其敏感,就是连正统道士也不敢轻易踏足,心中甚是狐疑。

而且槿心没来信就罢了,偏偏回去多日的温沨竟也毫无音信,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李珌倒是气定神闲,一边喝着粥一边道:“朝廷这几年动荡太大,很多事我都见怪不怪了。”

张姮道:“可不管再怎么变,也不能这样破罐子破摔。要知长阳还有不少隐患,就是曲符外还有玄天教的,如今虫患刚除,人心又开始闹腾得没完了。”

李珌放下碗道:“人心一直浮动着,也是喜欢热闹的,已好浑水摸鱼。终究,是为了自己。”

张姮忽然低声道:“可只有你这个傻子,不是为了自己活。”

李珌笑道:“我是傻子,傻子眼里也只有傻子,我总粘着你,那你是什么?”

张姮知他玩笑,佯装气得要拿筷子打他,偏偏门口一阵咳嗽,忙止了两人难得的独处,只是这一回不是宋钰,换成了徐悒站在殿门口“煞风景。”

李珌虽然知道他和张姮是表兄妹,是失散多年的血亲,可这种关系偏偏不隔绝于婚契之外,每思及此,让他一看到这人心里就酸楚楚的。

张姮怕两人又别扭起来,忙招呼他进来坐,缓解气氛道:“表哥的伤好些了,那得多吃点。”说完夹了块儿肉过去,徐悒自然不客气地动筷。

李珌这时反而嗔怪起张姮,将徐悒碗里的肉夹走道:“表兄大病初愈,是不该吃荤的,咱们该劝他清淡些。”

他这句“表兄”把徐悒浑身刺激得僵直,两人就着一块肉竟较起劲:“哪里,表妹看我连日清汤寡水的心疼,金陵郡王与我们非亲非故,这一声称呼,草民可不敢接啊。”

徐悒一句话把他们里外分的干净,李珌虽然笑着却一脸紧绷,回了句:“早晚一家人,表兄何必客气?”

徐悒臭着脸,李珌也好不到哪去,眼看着两人又要杠起来。偏阜平这时进来殿说:“殿下,雁老谷主的人已经带着药车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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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姮一听自是高兴,忙趁势叫他们“休战”。又听阜平讲,因为雁回谷的众位弟子连拉着好几车药材,着实叫人侧目。不过曲符向来平顺,倒没引起多大的喧哗。只是守城将军来请示,说因为城里闹了病,一些富贵人家就想搬离,可府丞一直压着,如今不知如何是好。

张姮道:“这病传染,以防万一,哪个也不能离开。你再去告诉府丞,曲符辖区内的村落,在疫病药方出来前,也不能擅自走动。”

虽然画地为牢一定会引起民众不满和恐慌,但由金陵军协理管制,又有此前火烧蜈蚣的事,患病者四处流动传播疫病的机会应该要小些。

之后的晚饭就在李珌和徐悒的剑拔弩张下草草结束,等雁回谷的师兄师姐们进宫,才知道初五那天遇到的人身份何等尊贵。虽然也是徐父认得亲戚,可都拘谨着,后来听说师妹的惨死,寄居的蜈蚣,雁独一身负重伤,前几日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各个是目瞪口呆,短短几天的境遇倒比他们在外游历的还要丰富。等一众人见到躺在病榻上的雁独一还有伤痕累累的徐悒,庆幸这事只有一干弟子商量,没将消息传给徐评,否则他一大把年纪也当真承受不住。

诸事待定,既然支援已到,曲符城又开始为了疫病忙碌。

宋钰等人继续在祛疾院里,要说这次疫病并非普通的突发性传染病,终究有林蝶培育的那些蜈蚣作祟,治愈起来费时费力。可随着张姮“禁行令”的发布,一股流言反而在城内兴起。

听宫人在外带回的消息,说之所以爆发疫病,致使生灵涂炭,是因为朝廷不仁以至降下灾祸,而他们设立祛疾院,实则是想将患病者集中屠戮,以防叫民众发现皇权不仁的真正原因。

这一听便知是有心人存心污蔑,可邪教徒分散,抓捕不易,除了叫阜平用财帛尽最大能力安抚民众,现下并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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