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玉蕊
第354章玉蕊
张思戚到含清殿后,张姮和姒玉立即恭迎。对方一坐下就问张姮请他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张姮道:“这其实是长河唐突。只因今日从静沁斋回去鹿寿堂,半路经过含清殿。听里面吵嚷,唯恐有人伤了德仪,这才不经通传进来。可却看见两个压着一个大吵大嚷的丫头,着实不成体统,细看竟是双燕,且她吐露了些不简单的话。”
姒玉忙解释:“殿下怕是听岔了,什么不简单的?!明明就是疯话瞎话!皇上有所不知,这双燕自命心腹,可越来越无法无天。那日被皇上下旨处罚,哪知她体贱,回来就精神错乱。嫔妾想着与她的情分,这才先瞒着藏在后院慢慢治疗,谁想这丫头竟真的疯了。”
张姮这时恍然道:“原来如此,若这样倒是一场误会,还净说些什么寍王饶命的,也不知寍王是谁。”
她不知道,可张思戚却清楚的很!一双眼睛立即盯上姒玉,对方吓得面色惨白,可毕竟有孕在身,孤注一掷道:“皇上恕罪,这双燕以前在西宫侍候,谁知她伺候嫔妾前接触过什么人?嫔妾真不知她究竟怎么了?”
这话说得好笑,难道她就不是西宫出来的?张思戚自然不信这拙劣的借口,让人将双燕带上。
对方早被折腾的狼狈不堪,这才几天的功夫,好像是给杖毙了番。张思戚一见就知事情不对,大声质问:“贱婢!你说寍王!还求他饶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燕被呵斥,吓得犹如听见打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饶了奴婢啊!不是我!是德仪!是她害你!她用鸟害你!别让鹦鹉,找我!别!”
她这番话刺激得张思戚险些瘫倒,幸亏张姮及时扶住。姒玉也吓得不轻,五个月的身子已经不稳。
张姮忙劝道:“皇祖父保住圣体,别被这疯话冲撞。”
张思戚却静不下心了,姒玉见状忙道:“陛下!嫔妾冤枉!嫔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一番楚楚可怜,倒是张姮先疑惑了:“娘娘这是做什么?双燕做了恶,你倒急着喊冤?”
姒玉哭道:“是,殿下说得是。可是双燕若作奸犯科,那必有人诬陷是嫔妾指使,还请皇上看在皇嗣的份上,别冤枉降罪嫔妾啊!”
她这话确实让张思戚恻隐起来。不过这时,阜平却上殿告知张姮:“殿下,奴才于后院小门处见郑院判行为鬼祟,于是将他扣押,带来给皇上审问。”
姒玉一惊,等郑院判被带上,面色同样土灰。
张思戚勃然大怒:“郑卿!你身为太医院院判,竟敢身在妃嫔后宅?!”
张姮原本是想牵引出双燕被下药的事,可皇帝直接联系到不轨事上,倒让郑院判不想说实话都难了。果然对方被这污帽一扣坐不住了:“陛下!微臣不敢!微臣绝不敢做出有辱玉驾之事,皆因,皆因娘娘吩咐!卑职不敢不从,是她下令喻让卑职将双燕先药哑,在慢慢毒害的。”
张思戚通过何净柔也会设局害人,早已对后宫失望透顶。可如今姒玉身怀有孕,竟也这般恶毒!大声斥责:“德仪!你!你好大的胆子敢随意弑杀宫人?!”
姒玉立即哭道:“是!嫔妾有错,是嫔妾不该,求皇上看在皇嗣的份上饶恕嫔妾啊!”
张思戚险些掌掴她,可幸好被张姮拦下,这才缓了气道:“你还有脸提皇嗣!你如此恶毒,就不怕未来的孩儿被你的恶贯满盈传染吗?!”
姒玉怕张思戚追究寍王的事,哭得梨花带雨,又一时冒汗微颤。张思戚怕真危急到皇嗣,忙命人将她搀扶回寝殿。待她一走,双燕早已昏厥,而郑院判依旧惶惶不安。
张姮看着头痛不已的张思戚,知道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只劝道:“为着皇嗣,皇祖父您暂熄怒火。且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您有气处置他们就是。”
张思戚怒目盯着两人,立即吩咐万顺:“将这个贱婢交给三思署,让他们给朕好好审问。至于郑院判”
郑院判听皇帝提起,顿时吓得一动不动。
张姮却反劝道:“皇祖父,德仪的胎还需院判护佑。他虽说莽撞,又唯命是从。但您就当给未来的皇子积福,暂且饶过吧。”
张思戚无奈,毕竟张姮说得在理,可心中这疙瘩怎么能轻易解开?缓了许久才道:“你给朕滚回医署好好反省,今日这罪,朕看在公主的面上暂且记下!滚——!”
郑院判忙谢恩,是连滚带爬地离开。有此一遭,御太医之职,已是痴心妄想了。
之后有宫婢回禀,说姒玉已经安歇,张思戚在气头上,也没说去安抚。张姮递上一杯茶道:“夏日炎炎,难免心焦气躁,您喝杯菊花茶祛祛火罢。”
张思戚哪有心情喝茶,推开便抱怨:“长河,这宫里当真是污秽不堪。原以为离开太平宫,多少能有些清净日子,可谁知一个个居然愈发放肆起来”
张姮也叹口气道:“娘娘们是长辈,长河不好评论。只单有一件事,长河实在忧心,也不敢不说了。等他日皇嗣落地,还请皇祖父找个清白端淑的人照顾才好。否则这言传身教的,实在太影响孩子了。”
张思戚岂会不知这其中的厉害,又想到元容,心中的厌恶跟着开始翻涌。何况姒玉美则美矣,这性子却越来越娇嗔,若任其发展,那岂不是要养出第二个珣王了。
最后,含清殿因这件事逐渐冷寂,倒是思凉殿愈发热闹起来,张姮知道阮珍儿和何净柔是一类人,且身份特别,要对付她也需谨慎,否则当年的事揭露出来,她也要受猜忌,只好暂且押下。
只是贺参侍早已投靠何净柔,双燕交给他,不过是另行遮瞒,可折了这条线也是够的。
再者姒玉所怀的是假帝嗣,可寍王却是真的金枝玉叶,皇帝命人审问双燕,就是已经想到他的死不简单了,要乘胜追击,就看阮珍儿如何救张昱了。
不过张昱最近正忙着服药压制痫症,朝廷上也请了几日休沐。但徐悒发现,那宬王妃已被饿死在家中,可面上宬王府依然如故,任由那蛮夷婆的尸身在空屋里发霉发臭。
这事怕张昱还不知道,不过即便知道也是放任不管。这日有府里的小厮去后堂处理杂物,闻到一股异味,这才想起柴火房关着王妃。只靠近门缝一看,吓得立即报告管事。四五个人打开木门,就见原本丰腴的蛮夷婆已经干瘪腐臭。
几人嫌恶,可到底是王妃,不能不呈禀。只是张昱这几天正病着,也知二人关系不睦,正左右为难时,一个脸黢黑的家丁建议:“左右王爷也恨她,不如等入夜趁黑将她弄出去埋了。若日后那群蛮夷问起,只随便搪塞罢了。”
管事觉得也可,毕竟人已经糟践了,叫第戎王发现,对宬王也不好。事后禀告了,在置办口大棺椁,量谁也不会怀疑。于是到了天黑,让两名家丁将王妃草席一卷,抬出了小门。
这黢黑面容的家丁,正是乔装的徐悒,他抬人走到街上,借口歇脚,趁另一人不备,一掌打昏。直到了微明时分,才又将尸身拖出,见已经有人走动,为这蛮夷婆戴上一串那日赴宴的七宝黄金项链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虽然城内保不齐有流亡的乞丐,可那条项链明晃晃的,人们瞩目又不免贪心,可始终无人敢动,只因他们认出这死尸身上的衣着与第戎人相似。有热心的忙去报官,可在此期间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呀!这不是宬王爷的王妃吗?!我见过她的项链!”
围观人群立时炸了锅,一时间宬王妃横尸光天化日之下的消息不胫而走。等五方衙门来人,几乎都挤不进现场,秩序也杂乱无章,最后不得不请巡防总署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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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消息通知张昱,他不可置信地连连质问,管事吓得瘫软在地,不得不将昨天的事吐露。
宬王府如何喧闹暂不管,只是皇上一听新任主审吕冲禀奏此事,登时勃然大怒。而且骇人听闻的还有,经过仵作初步检验,宬王妃没有任何外伤,是饿殍而亡的。
对于那蛮夷婆,确实没人有好感,可问题是,她是两国邦交的见证,又是张昱的嫡妻。如今结束性命的理由如此荒唐,那谁不会揣摩这里面的事?所以慢说是多疑的皇帝,就是城内的流言也认定了一个事实——宬王妃是被丈夫折磨致死的。
张思戚被这消息刺激的头风病刚缓又再度发作,试想一个苛待发妻,甚至致其死亡的皇子亲王,不管表象如何,这污点已经断送了他的继承权。尽管他对慈献皇后也无多少感情,可面上至少维系着夫妻情谊,也才在登基后无人诟病。
张昱直到午后才来解释,可皇帝已不想再听,叫人打发他自己处理,便躲到鹿寿堂寻清静。
他不选择后妃,除去以往的原因,也是亲王的家事跟姬妾说不妥,可张姮不同。等好容易顺了气,才道:“尽管宬王身子欠佳,也与王妃不睦,可到底是朕知书识礼的皇子,比那些人强了百倍,朕也信任他。可谁想到他在众目睽睽下被人发现这样的家丑,这以后子民如何看待他?!皇室的颜面都被他丢尽了!这个逆子啊!如今怎么也和那些人一样,惯会给朕惹祸了!”
张姮劝道:“长河不知王叔如何,但皇祖父要先保重身体。终究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谁也不想,皇祖父以后还得为王叔定夺啊。”
“哼!”张思戚厌恶道:“定夺?你看他现在需要吗?!如果他眼里心里有朕,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