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夜息香残扫净明
第346章夜息香残扫净明出宫圣旨颁布,阖宫上下无不忙碌。
如今不管是人为还是天意,都逼得人心惶惶,这样搬离一阵,也有让三思署借机搜宫彻查的意思。只是小勇子发现吕尚令最近彻查的势头偏离轨迹,但又不敢出面提醒;若让人发现东宫与三思署接触,那么后宫之事必定叫人揣测。
于是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在西宫各处窥探,如此果然引来了吕尚令。她因命案未破正焦躁着,见有嫌疑立时抓来审问。可小勇子是东宫人,她也不敢真的用刑,只一阵呼喝。对方佯装可怜道:“奴才没触犯宫规,只是,只是看见个旧人正怀疑着,尚令大人饶了奴才啊。”
“什么旧人值得你行为如此鬼祟!还不从实讲来!”吕尚令气急,小勇子忙道:“奴才不敢瞒,皆因这事蹊跷,正打算查清了禀告公主。”
他告诉吕尚令,因张姮病着,时常穿梭于尚药局和太医院,可有一日撞见个东宫旧人和太医院的田太医说话。当时他没在意,可事后想起,那人正是去年被张姮撵出宫的槿绵。
“尚令有所不知,去年那宣王,啊不,那外戚逆犯闹得正满城风雨,涉宫内不少耳目。而这槿绵历来心肠歹毒,受了逆犯怂恿潜在东宫窥伺。后来殿下发现她不轨,但看在初回宫便伺候的旧情,隐了她的罪只将她赶走。可谁知这人还在宫里,奴才唯恐她心有不忿,欲谋划对殿下不利,这才悄悄在宫里查她。”
吕尚令疑惑道:“你所言是真?”
小勇子忙道:“奴才自东宫任职已有三年,她那会又总自持是殿下心腹,一路从朝露殿扶持到长庆殿,是绝不会认错的。”
这时吕尚令身边的徒弟劝道:“尚令,眼下这事跟槿环的案子也无关,您让他走吧,省得东宫那边问起不好回话。”
吕尚令见事无关联,自然要放。可徒弟说起槿环,顿时叫她想着这名字的联系,试探道:“那做了新鬼的婢子也是槿字开头,她是不是公主身边的旧人?”
小勇子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奴才只知道槿绵,至于是不是,奴才不敢妄言。不过听闻殿下初回宫时,皇上确实赐了几个人照顾。”
吕尚令决定去内仆局好好查查,既然毫无线索,自是不能放过。而此事若牵连东宫,正合了她的心意——若皇上不想闹大,那调查自然结束。若继续,事关东宫,张姮也不会坐视不管。到时让她给个结果,自己也能置身事外了。
她浮想联翩,却不知正中了小勇子的计。等问询了内仆局,知道皇上的确赐了六名宫婢照拂,而除去早已报备死在宫外的槿香,谋害主子的槿云,意外身死的槿灵还有获准离宫的槿心,跟张姮有关的身边人,就只剩下槿绵和槿环了。
但槿环自张姮回宫不久,就被竞陶帝姬恩准回了苏兰宫。那槿绵倒是一直跟随,可在张姮离宫静养前也不知所踪了。
吕尚令心下确信了八分,又想那侍监说槿绵与逆犯勾结,便笃定她心术不正,留在宫里必有图谋,事又牵扯太医院,立即带人以问查为名找到田玉央。可今日他并不当值,何况就算在,到了吕尚令跟前也会甘愿为槿绵掩护。
一行人离开时垂头丧气,倒是她徒弟庆幸:“那人不在,这倒掩了三思署的鲁莽。若真直截了当去问,他必定胡搅蛮缠,既已和逆犯沆瀣一气,又怎会轻易招认。”
吕尚令嗔怪道:“我糊涂,怎么你也蠢起来,既然有嫌疑,还不叫人盯着去!”
徒弟自知鲁莽,不敢不从。可事后又道:“尚令谨慎,可终究这事与咱们追查的不是一路。”
吕尚令道:“很多事看着无关紧要,但试想,这人藏在宫里,若无鬼,谁会信?我倒觉得那侍监说得不无道理。”
几人边走边说,可方向却不是朝露殿,小勇子虽然心急,可也只能先回东宫禀告。
张姮听着,觉得吕尚令盯上槿绵未必是坏事,于是说道:“槿绵的去向提前知会万公公,他会适时提醒皇上的。”
安歌这时又建议道:“她的行踪一直握在咱们手里,只是你想留着她引蛇出洞,怕只怕这一步步幕后早已预料,如今她反倒牵引着我们。不如先掐断了她,以绝后患。”
张姮问道:“她躲在朝露殿这空宫,一应大小一样不少,是她早已囤积的吗?”
安歌答道:“.你是说,这是有人设好的陷阱?”
张姮点头:“所以我不提倡将她绑出来,我保证只要她离开那,必有人生事。若她死了,我也逃不开干系,而槿环的罪名也会攀扯到我身上。”
安歌不明这有什么联系,张姮解释:“她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田玉央?那是因为他深信我是残害槿灵的人,这样的人狠起来,不管不顾不说,心中已形成了执念,会更加听信助他报仇的人。”
安歌恍然:“难道槿绵身后人的目的,一开始就是田玉央?!可他只是一个太医啊?!”
张姮道:“他是太医,可也是御太医的徒弟。这师父年事高了,田玉央定会受举荐成为下一任御前太医。而有了他针对我这个残暴不仁的人,谁还会费心布局呢?”
安歌道:“这么简单?”
张姮道:“所有事其实就这么简单,只要有合适的箭,就能找到对应的靶点。而用一个人作为棋子,不可抗力的因素虽多,却能延伸更多预想不到。”
安歌担忧道:“那现在怎么办?已经过了半月,总这样僵持,等离开,就更不会有机会了。”
张姮不会将事情耽搁到那时候,至少凶案的事,必须在月底解决!
她唤来小勇子,道:“带两个人跟着你行事,不过三思署的人都有心眼,做事别叫他们察觉。”
“奴才会一点点牵引,绝不叫人发现的。”小勇子应承了就去办事。张姮又唤来小哲子吩咐:“以后你就跟去太医院忙活,私下注意那汪侍监,有事及时回禀。”
她之后又叫阜氏兄弟和王纯道:“宫里都知道你们是我的心腹,所以差事以后我就不会委派,只跟着我,尽量行事让一些生面孔去。另外安歌,让灰鸮暗卫不要在盯着何净柔了。”
安歌不明:“这是为什么?”
张姮道:“她在我眼皮底下依旧风平浪静,那么没了监视,反而会让她放开手脚。”
安歌一惊:“难道灰鸮暗卫被她察觉了?!”
张姮也没有把握:“她或许不会,我只担心那个齐国奸细。以防万一,让留守碧珪宫的人全部撤走。另外叫他们将朝露殿的供应悄悄搬出来,等没了可过活的,我倒看看槿绵还能安稳多久。”
6◇9◇书◇吧
翌日,张姮怀揣着新物来请安。不过因着出宫,宫内的事少不得商量个定数。所以何净柔刚巧也在,她见张姮来了,向来敦厚的性子自是起身恭迎,张姮倒也配合地回礼。
张思戚道:“长河来得正好,宁妃正跟朕建议,此次出宫理应节俭。你看看有什么非带的,让她帮你补上。”
张姮道:“娘娘思虑周全,而且此行能陪着皇祖父,长河也就心满意足,一切由她做主就好。”
何净柔道:“难为殿下深明大义,既是这样,那嫔妾就做主了。只是.出宫终究是大事,何况姐姐还病着,如此折腾恐怕不妥,而且宫内也不能无人照顾,不如嫔妾还是留下,皇上带德仪去安胎,也不必挂心了。”
张姮却道:“娘娘这话可让长河抱不平啊。皇祖父,前年您去畅青园娘娘就没跟着,这次怎么能再留下她呢?何况贤妃娘娘虽然病重,可有这么多宫人也不必她沾地。再者这宫苑什么人都有,来来回回的也是乌烟瘴气,换个环境,兴许病就好了。”
张思戚觉得有理,只一心想着姒玉,也就不多阻挠,何净柔也适时打住。张姮这时掏出一个荷包道:“夏季贪凉,可冰多了对身体总不好,所以长河又想出个新法来。”
她打开一张薄纸,上面躺着一颗颗青嫩的小丸,张思戚好奇道这是什么?张姮答道:“这是长河让御膳房制的麦芽薄荷糖。”
张思戚哦了一声,刚想去尝,但何净柔却先一步道:“嫔妾没想到这薄荷还能做糖,倒是想先尝尝。”
张姮亲手递过一颗给她:“这东西不比橄榄子上瘾,除了薄荷汁和麦芽糖,还有丁香,枇杷和甘草,娘娘请。”
何净柔含了一颗在嘴里,只觉得一股清凉瞬间充斥口腔,喉咙也爽利起来,连连称赞:“确是个好东西,清咽利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