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瞒愚 - 长河王姬传 - 步南宫BNG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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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瞒愚

第254章瞒愚

张姮在初六这日又收到了张啓之的信,意思与之前大同小异,除了愧疚自己近日对她的冷落和相思之情,主要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想让杜若来长庆殿为之前的失仪请罪,二则又提及了关于新任主审的人选问题,字里行间看得出张啓之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了。张姮笑着只回复了四个字;有我,安心。便没了后续。

她没兴趣知道张啓之看到回信会有什么反应,只是在初七这天中午,传旨一些府邸的内命妇,明日带各位小姐们一同进宫饮宴。

杜若接到东宫令后,自信张啓之的魅力依旧叫张姮折服,便下定决心初八这天必须得到七星锁真正的解法和贝珠花钿的秘密。然而她入宫后坐上车辇才发现,此次宴席的地点是离长庆殿八丈远的宫后苑仙人台,而且受邀的还不光是命妇和小姐,还有目前的后宫主事娘娘王璇,满心欢愉的计划再度落了空。

眼下正值繁花美景,仙人台被布置的更是美不胜收。只是客人已满,主位却空着。

(说明一下:赴宴之人的位份皆低于张姮,而以往的宴席以皇帝为尊,妃嫔可特例在帝姬王姬之上,此次按照内命妇的品阶尊卑次序,若没有皇后或太后,公主或帝姬便是首位。)

杜若看着和自己相隔甚远的位子,感觉张姮这么安排是故意为之!目的是告诉旁人她们的身份高低,也同时告诫她,张姮是她永远也攀不上的高峰。遐想之余,手握成拳,内心非常的不满和妒忌。而这般嘴脸自然落入旁人眼里,只是碍于那贝珠花钿的工艺,不好当面嘲弄她的目无尊卑,只借故攀谈道:“杜小姐今日的装扮倒别有风韵,相比之前要清纯多了,这样也不错。”

杜若收起情绪,勉强笑道:“多谢夫人夸奖,其实那日不过是为博君王一笑,为宣王撑撑场面,往日也是素雅的,只今日承蒙公主不弃,受邀入宫可得尽心。”

那夫人借故又道:“艳阳高照,杜小姐依旧这般叫繁花失色,可见小姐是真正的美人。你说得也是,这人本该平平素雅的好,不过偶尔一两次惊艳,终是叫人难以忘怀,特别是那新颖别致的贝珠花钿。唉,就不知何时,妾身也有这样的福气了。”

杜若内心不屑一顾,知道她故意攀谈也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套出那花钿来,说道:“夫人之美,哪是小女那些不入流的小玩意能相称的,您言过其实了。”

那夫人还不甘心,只是这时王璇进到席内说话,她只好打消主意,只听对方道:“各位夫人进宫原是大喜,只是最近长阳发生了很多事想必诸位也听到了,实在是让人心有余悸。而公主殿下今日设宴,除了与朝臣内眷亲和,也是希望诸位夫人提醒各位大人时时小心,万不可因皇上万寿高兴过了头,疏忽大意给歹人可乘之机啊。”

这时有命妇问道:“殿下和娘娘的话妾身自然不敢有违,只是这般时候了,不知殿下她?”

王璇回道:“此次宴席,舞乐并无准备,殿下怕众位夫人和小姐烦闷,于是先去准备礼物,当做是抱歉。”

众人面面相觑,并未多问。不过这景色怡人,并不妨碍人的心情。

可杜若对此景无甚感触,反而那边小姐们的叽叽喳喳让她着实在意;这些人今日像商量好的,各自成团竟无一人与杜若搭话,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存心孤立她。

这其中不乏嘲笑的,指责的,奚落的,更有人揣摩她那日放肆的原因,最后难得达成了共识;她之所以这般毫无规矩,是因无父母管束,更以一个待嫁女子之身常年居于宣王府,实在不知廉耻。

杜若本不在意那些闲言碎语,可谁叫她视张啓之如命,见有人将话题无故攀扯到他身上,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可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去;张啓之在她来之前已再三警告,她如果再失礼得罪人,那么宣王府以后就没她杜若的安身之地了。

思及此,她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这些嘴碎的人便坐回席位。

那些小姐也是心高气傲的,见她人一副不知悔改的傲慢之态,顿时觉得这人如此心性哪配得上是宣王的亲戚,纷纷语气不善地指桑说槐。

杜若再遭连番指责,可饶是引起众怒仍不认为自己做错,反而觉得这一切也是张姮故意安排,恨意又随之加深,当真是无药可救。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下,张姮姗姗来迟,今日她难得穿着一身不和年纪的茜色衣裙,可却不显突兀,反而衬得人艳丽多姿。众人行礼,她吩咐一声安坐,没有歌舞的宴席也就开始了。

杜若一反方才的隐忍,见张姮主位坐定,忙起身恭敬走到面前,跪下说道:“小女今日受邀不慎惶恐,此前贪饮多有冒犯,答谢殿下宽厚之恩外,也还请殿下大人大量不予计较前程过往,若儿在此拜谢殿下。”

她话语娇翠欲滴,今日的装扮又刻意的楚楚可怜。让在座的女眷相信,这一番请罪不管在哪个男子见到都会立即笑逐颜开,既往不咎。

但可惜啊,张姮不是男子。就在众人等着她“谅解”的客套话时,竟无视她直接对众人开口道:“今日皇祖父准许长河在内宫宴请诸位夫人和小姐,一番劳动实在是愧疚,只不过这月是皇上的万寿月,举国瞩目。朝政上的事虽不好插话,可身为魏国子民,都要时时为皇上分忧才是。不说出谋划策,但至少要安分守己,不要在这特别的月份惹人忧,让人觉得我魏国无礼无德,连一点规矩都没有。”

命妇们见状颇为尴尬,可方才她们都瞧着杜若是不经传唤先声夺人,这等僭越,她自取其辱是在情理之中的,于是都故作不理这茬,纷纷附和张姮的话。

小姐们一半畏惧宫规,一半幸灾乐祸,自然也不会主动多话。

王璇倒是有心缓解这局面,可这女子的事后宫早已传开,既然张姮有心敲打,也就随她去了。

等于现在,在场之人竟全部默许了杜若的自行罚跪,这让她倍感羞愤。而其中一名小姐更好似故意呛她道:“殿下此言自当铭记于心,不过也请殿下放心,臣女们的家教严格,有懂得礼仪尊卑的父母管束,亲朋也是清白之人。纵然有些小聪明,也断不会在人前卖弄,将放肆当做习惯,僭越规矩更当是理所应当。”

张姮笑道:“好!小姐此言乃是当代世家子弟的典范。俗话说这家有贤内才能万事兴隆,长河在此以茶相敬,答谢每位夫人和小姐的深明大义。不过话说回来,纵然你们知书达理,可这身边也难保不会有宵小之徒。此时节特殊,长阳城竟也有人当街行凶,所以在这儿,本宫还得提醒诸位夫人,务必日后严查府邸内的家仆,管束家妾,以防有歹人仗着自身便利蒙混,从而里应外合,给家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得不偿失啊。”

张姮说得有理有据,在座的妇人立马想起去年发生的惨事,而且最近也确实祸事连连,感叹这城里的危急,自是同声一辞。

可她这话在杜若听来却是狐疑满腹,她猜不透张姮这番话是有意告诉众人自己这么多年拉拢部署的眼线,还是只单纯的提醒。想抬头却始终告诫自己不能再乱了规矩,手臂也逐渐酸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或许有人顾念着杜若那惊艳的首饰,忍不住劝道:“殿下之言,臣妇们自当不敢怠慢。不过今日佳宴,您不必为了不相干的较真,万一伤了情面,有些什么工艺上的事,怕也不好顺利啊。”

杜若见有人顾忌自己,心中正欲窃喜。可张姮却笑道:“夫人说得话未免太小心谨慎了,皇上对于一些事早有旨意,若是有人小肚鸡肠想要独占群芳,那首先皇上就不答应,恐怕到时还轮不到夫人计较。不过您说得也对,大好时节确实不能辜负。今日宴请诸位呢,也是有事相求。”

说完,她示意长庆殿的宫人,将一个个礼盒奉上,众人好奇,等打开来看,无不惊讶万分。只见这盒内,居然躺着一面背部刻着菱花的宝奁,让人啧啧称奇的是那并非普通的铜制宝奁,而是清晰度更高的镜面。

王璇先不论,官宦夫人早已爱不释手,差点以为这长河公主有什么魔法,让传说中的月光莲花镜从现人间了。

小姐们也不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辨识度极高的镜子,可自家母亲爱的不愿撒手,她们只能看着干着急,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张姮,对方笑着说:“诸位夫人可喜欢?”

众夫人人忙回过神急道:“喜欢!太喜欢了!但不知道殿下从何处得到此物?这是什么宝贝啊?为何比铜镜还要清晰!”

张姮道:“这东西其实不算宝贝,此物是本宫用铜镜改良,又让宫内的匠人反复试验,才有了让诸位真正一睹自己芳容的机会。”

众人纷纷感叹,都夸赞长河公主的聪慧。

杜若见宴席的气氛转变,内心也止不住好奇,可那些人现在都不约而同朝她看来,让她心里顿时一慌;这意图在明显不过,因为看得越是清晰,美中不足越是明显,夫人小姐们惊叹这难得的宝奁之余,也愈发迫不及待地想得到那贝珠花钿予以衬托。

可是,杜若是从张姮那里偷来的首饰,她根本不知道那珠的制造工法,除了闭口不言别无应对,心里也加倍地怨恨槿绵——为什么张姮改良镜子的事她没有提前告知,如果这项技艺她也掌握在手,那城里的这些內闱妇人何愁不会任她摆布,助宣王成事!

反观张姮看杜若已经纠集了众亲贵的期许,目的已经达到,放下茶杯又说:“此物昨日呈现皇上,他老人家见过也觉得甚是有利民生,相信很快,这宝奁便可普及。”

杜若原本阴郁的心再度被张姮打压,没想到她严防死守到这地步,眼神再也掩饰不住怨毒。

张姮见了,似乎这才“想起”她,忽然说道:“而且当日宴席,杜小姐的贝珠花钿也是美艳绝世,其节省的法子也倍受皇上夸奖。那时本宫就觉得,若是那花钿在铜镜之下肯定黯然失色,也才联想到改良宝奁,说来,这也算是杜小姐的功劳。”

杜若赶忙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道:“多谢殿下夸奖,殿下之功劳才是造福万民的善举,杜若不敢抢了您的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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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姮看着她似笑非笑,忽然话锋一转顺着她的话道:“既然杜小姐认为本宫所行是善举,那么倒也提醒了本宫。前天城内发生大火的事,想必众位也知道了。唉,那些灾民也当真是命苦,之前糟了难,好不容易得了几日安稳如今又横遭变故,实在是可怜。”

杜若到底是第一次派人去屠戮,见被人揭发,难免有点心虚,跟着背脊冷汗直冒,可又刺激到了身上的累累伤痕,疼痛让她姣好的面容逐渐扭曲,但依旧硬撑着跪在地上。

那晚事发,色胆包天的隐杀士被顺便用计除掉,杜若本以为事情闹大,关于那七星锁和张啓之的嫌疑的就能蒙混过去,可没想到又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非但没抛开,反而因刑部确认那场大火系人为后,宣王府再度被扣上嫌疑,张啓之在朝上也频频被张昱逼迫,立场被动,五方衙门的人选自然不敢再提,情绪也愈发暴躁。

可他在盛怒之下,刚一发现那隐杀士和杜若身边的丫鬟赤裸地倒在床上,就猜到这一系列的诡计都和她脱不开干系。杜若又向来不敢在张啓之面前隐瞒,他一问便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可叫她心伤无比的是,张啓之非但不同情她差点被手下人侮辱,反而下死手地殴打她,更指责她的无知。若不是宫里的旨意下来,杜若昨天只怕就要亡于张啓之的暴力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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