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装不下家国江山

第318章装不下家国江山“我……这……这老臣就不懂了？这是为什么？”嵬名令公一脸疑惑。

是啊。为什么？素挽心里头冷笑一下。站在嵬名令公的立场，他恐怕无论如何也很难理解为什么罗萧绾放着好好的太后不做，却要改头换面去做一个宫女。更不要说之前所谓的罗萧绾被金国刺客所杀。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怀疑罗萧绾并不是被金人刺杀。

“现在我没有理由跟你解释为什么。但是李遵顼危在旦夕，还请令公无论如何要前去救他。”素挽急切道，“诚如令公今日白天所言，李遵顼绝非勾结金国，意图叛国，可李安全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如今，只有令公你亲自前往，才能阻止这一场腥风血雨。”

嵬名令公看着素挽，却是一针见血，“梁有道带了多少人马前去，你不会不知道吧？你倒是实话告诉我，皇上为何要置他于死地？”见素挽不吱声，嵬名令公自己说了出来，“李遵顼不是叛国，但却是真的要反，是不是？你让我去，是要让我也谋反不成？”

嵬名令公的脸色阴沉沉的。他是一代忠臣，一代名将，他征战过无数战场，但却没有一次是以这样的立场。素挽看着他，嵬名令公有他自己的信仰和坚持，这也是为何素挽一开始并没有对嵬名令公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试探。可事到如今，嵬名令公却是她无论如何都要争取的人。

“李遵顼的确是反，但反的是李安全个人，忠于的却是大夏。诚如令公白日里所说的，李遵顼绝非一向尊崇孔孟之道，又怎么会做这种不仁不义，卖国求荣之事？恰恰相反，他忠于大夏，忠于纯佑，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安全这个卑鄙无耻，弑君夺位之徒就这么窃取江山，世人却不知其真面目。”

嵬名令公听得素挽的铮铮质证却是蓦地一愣，“弑君夺位？我还没有老糊涂到忘记究竟是谁非要挺他上位吧？”素挽避而不谈，嵬名令公脑袋却没有这么不灵光。李安全是如何从一个无权的郡王接管了整个朝堂的，天底下谁人不知？与其说是他接管，不如说根本就是素挽把李纯佑给禁锢了，不顾满朝大臣的腹诽，把李安全给拱上了皇位。如今这“弑君夺位，窃取江山”几个字，从素挽口里说出来，怎能不让嵬名令公莫名其妙。

尽管朝野上下，或多或少都有着罗太后和李安全的小道消息，但到底是坊间传言，这类宫闱秘闻，即便是在宫中也是讳莫如深，大家都没有真凭实据。再加上后来罗太后将自己的侄女许配给李安全为皇后，这种揣测便有少了些。但不管怎样，罗太后是李安全的支持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今身为始作俑者的罗太后却又来唱反，怎不让嵬名令公觉得讽刺。

素挽不想和嵬名令公这样的老臣叙述自己和李安全那实在不愿意讲也羞于拿到台面上讲的过往，只是说道：“令公想说什么我知道，但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想必令公也清楚。且不论纯佑之死的疑点重重，李遵顼是不是正义之师。就目前夏国的情势，令公难道认为李安全联蒙伐金是正确之举？你我一直清楚，蒙古才是真正的敌人。唇亡齿寒，一旦金国覆灭，覆巢之下无完卵，下一个必定是夏国无疑。”

素挽趁机说道：“自李安全当政以来，风声鹤唳，我大夏岂有一日宁日？如今又倾国之力出兵金国，是要将祖宗这点基业都折腾干净不可。相反，李遵顼自一开始便没打算与金国开战，甚至在极力促成两国和谈。如今已经有了成效，和金国国主达成协议，却要被李安全斩杀。所有的一切付诸东流。令公，于国于民，你都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

素挽言辞恳切，见嵬名令公没有再说任何反驳的话，知道他心中的秤砣已经偏向了自己，毕竟自己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他心中真正所想。

嵬名令公过了半晌，轻叹一口气，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会被素挽拉下水的。诚如从前一般。

素挽见嵬名令公直接就牵了马，一言不发翻上了马背，心里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知自己已经说服了嵬名令公，只要他出马，李沧溟便必定没事了。她不禁双手抱拳，朝嵬名令公深深一揖，“多谢令公深明大义！”

嵬名令公轻笑一声，苦笑摇头道：“有些事，你不想说，我身为臣子，自是不该问。但这么多年的君臣朋友，有些话我虽不该说，但却还是忍不住不吐不快。你其他都好，唯独遇到个情字便失了方寸。从前是，如今也……”既知眼前此人是谁，虽然讳莫如深，嵬名令公却是了然于胸。

素挽从来不曾和他有过这样的对话，心知自己和李安全的过往自是没瞒过他的眼睛，心中唏嘘，口上却还是说道：“我让你救李遵顼，并非因为什么……”

不等素挽说完，嵬名令公就打断道：“那小子对你是什么心思，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我只是不吐不快而已。只是你既是一国太后，很多事，不该以自身好恶出发。只不过，从前我劝不得，如今劝也太迟。只希望我这次跟着你，没有选择错吧！”

嵬名令公说着，便不再看素挽，转而扬了扬马鞭，绝尘而去。

素挽看着这一人一骑迅速消失于夜色中，半晌却是骂了一句，“这老东西！”眼眶却是湿湿的。她心里知道，嵬名令公之所以愿意帮忙，是为国为民，是他看得上李遵顼，但追根究底，还是因着这么多年的君臣朋友之义。她知道自己有愧于嵬名令公的追随，但她的心便是这样的狭小，被仇恨填满了，便再装不下家国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