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凤冠与良宵
第329章凤冠与良宵李安全面色一变，登时想起这套礼服来。当初罗嫦庚受封时，询问司宫和尚服，皆不知这套皇后礼服的下落。李安全只好命人重新制了一份。却没想到原来这一套礼服，竟是在将琴殿中。
但这显然不足以让他惊讶，让他无法接受的是素挽捧着这盒子出来，当着他的面一件件的穿上青纱中单，穿上青袜青舄，挂上白玉双佩，最后是礼服，在戴上凤冠前，她还细致地为自己贴上珍珠花钿。
李安全的心随着她这动作一点点的沉下去，在素挽伸手去拿凤冠时，李安全却是忽然伸出一脚，将那装了凤冠的盒子踢了老远。“好了，素挽，别闹了，我们走吧！”
素挽却是赶紧去把那凤冠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检查着那些颤巍巍的龙凤珠翠，“怎么是闹呢？难道皇上不想看到我穿上这身衣裳吗？”她给自己戴上凤冠，烛光下看向李安全，目光盈盈如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要的，便是穿上这身衣裳，站在你的面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共享这大好河山，再没有人和事能够横亘在你我面前……”
这样的话，若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个场景，只怕李安全听了，会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好的情话，但是换了这样的场合，看着素挽的面孔，听着她低低的声音，他却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听到另一个声音。仿佛如噩梦一般袭击了李安全的大脑，他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好容易才让素挽的身影不会跟那噩梦一般的影子重合，他上前去抓素挽的胳膊，“素挽，把这些都扔了，快跟我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素挽轻笑着，摇曳的烛火下，笑容是那样的鬼魅，“这里让你害怕，是吗？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从偏殿里，还有——那井底。”她不能忘记罗青就是死在了这里，更不能忘记一年多前的那一场地狱之火从地面一直燃烧到了井底。
“你……你到底是谁……”李安全的手微微颤抖着，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却只听到自己的耳朵在嗡嗡的响。
素挽轻易地就甩掉了李安全的胳膊，看着眼前这个六神无主的男人，用怜悯的口气说道：“我是谁？你到现在难道还猜不到吗？”
“李安全，你难道从来不曾怀疑过吗？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而已，朝堂上下里里外外，全部都乱成了一锅粥，你的臣子，你的爱人，你的朋友，纷纷背叛你，舍你而去。你费尽心思得到的天下、皇位，一夜之间，就变得岌岌可危了。难道，你真的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素挽看着李安全，眼眸里头的光越来越亮，“光凭木华黎吗？这的确是他的计谋，可若没有我这枚棋子，他又哪里能赢得这么容易？”
她看向李安全，眼眸里头闪耀的像是一团烈火，“不，其实，你一早就该猜到的，只是你一直不敢去想罢了。因为这个人，只要你一提起，就无比厌恶，无比憎恨，你恨不能把有关她的一切都抹得干干净净，恨不能这世上再没有一点关于她的痕迹。”
李安全觉得耳朵里的嗡嗡声更响了，他下意识地去拉素挽的手，“素挽，你魔怔了，你快些跟我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
素挽看着这样急切的李安全，从来不曾觉得他是这样可笑过，她笑了起来，“李安全，别自欺欺人了，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我死的时候便说过了，就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李安全，我回来了。”
她笑着，端起了酒杯，拿着酒壶将酒倒满，向着李安全的方向，盈盈招手，“来，咱们来饮下这杯合衾酒，可别辜负了这良宵啊。”
这良宵？！
红烛，酒水，死一般沉寂的将琴殿，和那一夜原来是那样的相似。只是这一次，那个被爱人出卖践踏的罗萧绾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主宰。
“不，不，你不是！”李安全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一般，他飞扑到井边，那儿早已经被封死，还压了一口水井，他抱着那水井说道，“那个贱人早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了她，是我亲眼看着她死在了井里！她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你不是她，你是素挽，你把素挽还给我！你把素挽还给我！”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却是忽然间发力把那口井直接给击得粉碎，他拼命地想要把压在水井上的砖石也给挪开，但费了老大的力气，却还是纹丝不动。
素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是要把罗萧绾的尸体挖出来给自己看一看吗？她捏着酒杯冲向李安全，一手揪住他往后一摔，李安全重心不稳，直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扼住李安全的咽喉，就要将酒杯里的酒水往他喉咙里送，到近前才发现，酒杯早已被她捏得粉碎，哪里还有酒水。李安全的眼前只剩下一个狰狞的女人，这人哪里还是从前那个柔弱的素挽？
大约是脑袋着地，让李安全约略清醒了些。他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到后边却是像哭一般难听，“好，好一个罗萧绾！不愧是我认识的那个心狠手辣的妖孽贱人！”
这还是过了这么久，终于从李安全的口中听到了“罗萧绾”这三个字，那样的咬牙切齿，便是和那个晚上李安全的表情如出一辙。他没有再追问任何的细节，关于罗萧绾如何逃生，如何变成了素挽，又是如何步步为营，又到底做了什么事，是因为木已成舟，这些细节已经不重要，更因为他根本不想听到这些细节。
李安全看着素挽，渐渐的脸上只剩下灰败、讥诮还有冰冷，“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一旦不死，必定要十倍百倍的报复于我。好啊，有志者事竟成，你成功了。要我的命是吗，那你拿去吧。”
他索性闭上了眼，不做任何的挣扎。可等了半天，却迟迟不见动静，他重又睁开眼，看着素挽，冷笑道：“怎么？是觉得一剑杀了我太便宜我了么？你想要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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