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学好了还是学坏了
第306章学好了还是学坏了
元宝到底还是把“悦容”送去参选皇商了,这次参选因为是小范围私下里进行的,除了相关的宫里人和参选的商人们,并没其他人参与,但就是这样,元宝也没亲自现身——皇上知道“悦容”的老板是她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是两码子事儿。“悦容”在京城和在宁南府一样,都没有自己的门店,只在离京城不远的木林县买了个大宅院,与其说是店铺还不如说是库房,因为“悦容”在这里并不生产,只是接收用倪府商队运送过来的成品,然后送到京城各大知名的胭脂铺子去销售。
库房这里有送货的伙计二十来人,掌柜的一名,这个掌柜的姓吴,三十来岁年纪,虽然没啥才华,但为人十分方正做事认真得很,是倪余泽帮元宝从宁南府选出来的。
“左右就是个看守、打理,不指着他有什么成就,关键是要忠心和细心。”倪余泽选人的时候这么对元宝说。
元宝混不在意,“悦容”的生产数量在那里摆着呢,只有宁南府城和京城这两个销售地点,管理方便得很,按照她的意思连掌柜的都不用,有个小管事就行了,不过倪余泽这么盛情,她也不是拿不出那份月例银子,就按照倪余泽说的去办了。
这次皇商补选,就是吴掌柜去的,而让所有人都感到极为意外的是:“悦容”落选了!
吴掌柜十分惶恐,见了元宝便连连认罪,“县主恕罪,一定是小的不会做事,得罪了宫中的大人物们,小的认罚!”他以往在倪家的铺子里时,就是因为不够油滑口才也不好,所以才做了好多年也没从管事升任到掌柜的,这次的升迁本来让他感到十分欢喜,私下里下定决心要把差事办好,没想到,这么大的一件差事却被他给搞砸了。
“哦?”元宝笑了,“那你且说说,你是怎么得罪的人啊?”她一点都不在乎是否成为皇商,要不是为了顾及皇上的面子,她根本都不会去参选,她现在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吴掌柜详详细细地把自己的“罪状”罗列了一下,无非就是没过份地讨好和拉关系,更没给主管太监送上重礼。
元宝一声冷笑,这种暗箱操作,看来在哪个时代在任何地方都不能完全避免啊,至于送不送重礼打通关节,这个权力根本就不在吴掌柜的手里,而在她这个真正的老板手中,实在怪不得吴掌柜。
元宝正要安慰一下吴掌柜,就听吴掌柜又说,“不过管事的公公也交待了,并不是咱们的‘悦容’不好,实在是‘悦容’的价格太贵了,就连小的给公公们的孝敬银子,公公们都没要,而是换成了‘悦容’,小的自知权限,所以孝敬公公们的都是最小包装的。”
所谓的最小包装,就是一个小瓷盒或者一只小瓷筒中,装上一种颜色的胭脂或口脂,这东西平日里是不单独出售的,而是做为试用装赠送的,因为“悦容”的防水性太好,需要用特制的“卸妆油”才能完全洗去,所以正常销售的话,必须再另外配上一瓶“卸妆油”,不过,就是这样的一小瓶,也是要比吴掌柜送出去的孝敬银子贵得多了。
而公公们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着勒索,以至于连吴掌柜这么木讷的人都听明白了,只不过他这人生性如此,所以还是没答应,倘若换个其他性格的人,一定会抵受不住压力将所有的“悦容”当成礼品送上,想到这些,元宝不禁对当初选了吴掌柜这个人深感庆幸。
元宝不屑地撇了下嘴,“他们倒是识货!”赏了吴掌柜的银子,“我觉得你这趟差事办得不错,咱们‘悦容’又不愁销路,这皇商做不做都没关系,若是因此就给宫里降了价,咱们反倒吃了大亏,往后也不好卖了。”
“悦容”的确是暴利,连运费和管理费用都算上,纯利润也能达到九成,可是别忘了,当初为了研制出“悦容”的配方,达到原料自给自足,元宝可是投入了不少,“不二价”的利润几乎都投进去了,若不然她手头怎么会那么紧张,就连苏春生开荒的银子和进京的花销,都指着复制呢?!
吴掌柜放下心来,欢欢喜喜地去了,元宝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却没想到,不过是过了两天,宫里的公公就去了木林县,直接找到了吴掌柜,不仅要求购买“悦容”,还要求低价。
“悦容”的价格是全国统一的,不仅不打折,还因为销售实在太火爆,连给胭脂铺子的分成都取消了,吴掌柜哪有权力给宫里降价?!况且,他刚刚和元宝见过面,元宝的意思已表达得很清楚了,若是想降价的话,何必白白失去皇商的资格呢?!
元宝听说了这件事后,很是为难,对倪余泽念叨,“这宫里的人也太过份了吧?!实在不行,我就不在京城里卖了,只在宁南府卖也没什么,大不了损失一些就是了。”
总共两块市场,京城若是放弃了,其实损失还是不小的,对此元宝也很是心疼,实在不行就再找两个大城市做销售网点,不过,那样的话,销售成本肯定是要增加的,而且其他的城市对增加“悦容”这个品牌的含金量也没什么帮助。
倪余泽摆了摆手,“你不用在乎那些,他们不敢怎么样的,”教训元宝道,“有些人你不能给他们好脸儿,不然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的,卖,就在京城卖!”
元宝一头冷汗,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宫里的公公们背后是有“靠山”的,这个靠山绝对不会是被倪余泽用连番“惊喜”取悦了的皇上和太后,却很可能是被倪余泽打压得吃了闷亏的皇后!
一国之母的皇后诶,到了倪余泽的口里怎么和市井中撒泼耍赖的泼妇一般呢?没想到这倪余泽不仅是官位涨了,就连脾气也涨了,亏得元宝还觉得他学好了。
不过,就这么把“悦容”撤出京城市场或折价的话,元宝也是不甘心的,所以,元宝保持沉默,既然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她宁愿当个享福的鸵鸟。
但这鸵鸟并不是那么好当的,公公去见吴掌柜的三日后,皇后传旨召见元宝了,偏巧这天倪余泽还没在家,元宝没办法,犹豫了一下后到底还是带着十盒“悦容”进宫了。
皇后的凤仪宫元宝并不是头一次来,可上一次倪余泽陪她来,他们是在一处偏殿里等候,有座位有宫女给他们上茶点,这一次元宝却是被指令在一处宫室外面等候,说白了就是站在院子里,站,元宝倒是不怕的,可关键问题是,元宝还捧了十盒“悦容”。
这十盒“悦容”都和上次倪余泽送给宫中的一样,是最大包装的,里面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加起来有差不多二十小盒,这还不算,为了免于损坏,这些小瓷盒子,都镶嵌在一个大大的木制盒子中。
盒子的底儿很厚,雕刻出了凹陷,凹陷里面铺了厚厚的绒布,小瓷瓶一个个地分开放置得十分牢靠,再加上同样加了厚布衬的木制盒盖子……元宝算了算,这一大盒子“悦容”的重量就得有七、八斤,十盒就是七、八十斤。
在外面时还好些,元宝带了两个侍女,东西都是侍女拿着,可进凤仪宫时,宫女将元宝的侍女给留下,却偏偏不说帮元宝拿着,结果,元宝在院子里站了没多大一会儿,汗就下来了,两个胳膊先是酸痛得不行,接着就开始哆嗦,渐渐地这种颤抖蔓延到了元宝的全身。
陪元宝等候的两个宫女明明发现了元宝的窘境,不仅不上前帮忙,还在一旁冷嘲热讽,“不过就是个裙摆上的泥点子都没洗干净的乡下丫头,还装起大家闺秀来了,岂不知,那草鸡就算飞上了枝头,她也变不成金凤凰!”
“就是,不过弄出来点能入得了眼的玩意儿,能得了贵人的赏识那是给你脸面了,不说痛快地呈上来,还推三阻四的,就是欠收拾!”
如果说元宝在这之前还有一点疑虑,那么从这两个宫女的话中,她就完全明白了,皇后不知通过什么方法也知道了她是“悦容”的真正老板,并因她坚持不给宫里降价的“冒犯”,而特地来整治她了——你不是不降价吗?我就让你哭着求着免费给我送上来!
一股怒火从元宝的心头直窜了起来,都说当官不打送礼的,可有些人偏生吃着你的用着你的还不说你一个好,为什么她和倪余泽一道来,就可以有那么好的待遇,随身的侍女也可以进宫?还不是因为他们不敢惹倪余泽,就看元宝是个软柿子,便可劲儿地欺负,连两个小小的宫女都能不把她当成一回事儿?!
皇后的这套做派,和当年在歇脚村时苏春生的小舅母元氏本质上又有什么不同?而元宝可不想自己成为第二个刘桂荣,倪余泽是对的,有些人她其实就是乡下的泼妇,根本就不值得人尊重!
元宝想,她就算不为了给自己争口气,也不能给倪余泽丢人,皇后又能怎么样,只要皇上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就不用忍气吞声,不然的话,皇后怎么就不敢直接把“悦容”选成贡品,然后不给银子呢?偏用这种手段让她主动送上门儿来?说到底,皇后这个人就是欺软怕硬给脸不要脸!
“本县主身体不适,恐怕会驾前失仪,就先回去了!”元宝忽然神色冰冷地说,说完后,也不管两个宫女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那副举止做派,绝对和倪余泽如出一辙,不得不承认,在元宝影响倪余泽的同时,倪余泽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她,她现在也跟倪余泽学坏了。
元宝的脚步无比迅捷,她真是坚持不住了,生怕把手里捧着的“悦容”给摔了,这两万多两的东西,她是不打算给皇后了,她算是想明白了,就算她表现得再好,皇后也不会念着她的好,等着她的会是越来越过份的要求,既然如此,她亲手置下的家业,她一定要珍惜!
好歹撑着走出那宽敞的凤仪宫,将“悦容”交到侍女手中,元宝脸色苍白,汗水像是小溪般顺着脖颈往下淌,若不是她一直坚持习武,估计她都能生生地累晕过去。
即便如此,元宝回到家里后,两只胳膊也肿了起来,肩膀更是酸痛得连抬都抬不起来,还染了风寒,要知道,现在已是十月末了,京城的位置比安平府还要偏北,天气是挺冷的,就算元宝穿得不少,可她出了那么多的汗,怎么可能不着凉呢?!
倪余泽知道后,大怒,立刻给皇上上了“请罪”折子,“臣对义妹慧巧县主教导不力,以致义妹因所备礼品不当,触怒了皇后娘娘,并受到凤仪宫宫女斥责,臣实在惶恐……”
这份折子在元宝回到家里不到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儿,就送进了宫里,与此同时,倪余泽还请了宫中的御医为元宝诊治,就算不需要御医的医术,倪余泽也要让御医给元宝做个人证,他的义妹,怎么可能平白被人就这么欺负了去?!
这么一点子小事儿,皇上自然是很快弄清楚了,连宫里的公公去吴掌柜那里打秋风也没放过,皇上先是赏赐给元宝一些珍贵的药材做安抚,接着便仗毙了那两个侮辱元宝的宫女,把出面勒索的公公也严惩了,最后又禁了皇后的足,直到过年的时候,才把皇后放出来。
“皇上可真够厉害的啊!”元宝由衷地赞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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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余泽摇了摇头,“这并不是最厉害的地方,现在是两位贵妃和太后协理后|宫了。”
“啊?”元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皇后的权力不是被架空了?!”除了个皇后的名头,还剩下什么了?若是再犯了错,岂不是连后位都保不住了?!
倪余泽屈指在元宝额头上轻轻一弹,“再让你不听我的话,去干那些蠢事,吃这不该吃的亏!”
元宝吐了吐舌头,心里想,吃亏的应该是皇后,但脸上还是带着讨好的笑容说,“表哥英明,以后我一定跟着表哥好好混,什么鬼魅魍魉再也不会怕了,将狂拽酷霸进行到底!”
倪余泽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放过了元宝,但元宝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了结,皇后、曲家和倪余泽现在已彻底撕破了脸儿,他们要走的路还会很长。
“元宝,你这阵子若是不忙了,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苏春生忽然说。
元宝染的风寒并不严重,连药都没喝,一大碗赵大夫配的加料姜汤喝下去,睡一觉儿,出了一身的汗,也就好得差不多了,不过是胳膊还肿着,做不了什么事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