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正闹着,紫鹃道迎春、探春、惜春和宝钗来了,两人赶忙住手,整整衣服,迎了出去。
黛玉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你们都吹到我这来了,怪不得大早上喜鹊吱吱叫呢?”
探春笑道:“林姐姐这张嘴真真厉害,前些日子,姐姐生病,姐妹们也没得玩,刚四妹妹说姐姐好些了,我们才过来看看,如果真的好了,就把我们的诗社办起来。现下菊花开得正好呢,姐妹们也好长时间没聚了,正好起了菊花设来。”
黛玉听了笑道:“好的很,这些日子闷死我了,也该活动活动了,过会回了外祖母,也接了云儿来。好些天没见,想得慌呢?”
宝钗笑道:“正是呢,妹妹生病,我们也没得玩啊。昨儿,哥哥正得了上好的陈年桂花酿,明儿里正好凑性。”
大家便七嘴八舌的讨论,该起什么名,押什么韵,在那办等等,直到贾母让丫鬟请姑娘们一同用饭,方才罢了。最后决定明日在探春处赏菊花。
第二日黛玉早早起来,刚吃完早饭,就有小丫鬟来说,史姑娘来了,正陪贾母说话呢,姑娘也去见见。
和史湘云见了,又是一阵说笑,吃过中饭,姐妹们便聚在探春处,请了李纨当社长,各挑好了题目。黛玉选了问菊、咏菊、梦菊。
一番下来,黛玉的三首都得了魁。一个下午也就在嬉戏中度过了。
日子就这样在姐妹们谈诗作画嬉戏玩闹中度过了三两日。黛玉自从上次开解心扉后,也不再看着景物的萧条而动不动流泪,身体也好了许多。
宝玉因贾政放外任,不在家,也没人查问功课,整日里也不去上学,成天和姐妹们混在一起。
这天吃过早饭,宝玉和平常一样,准备去潇湘馆,前脚刚出门,就见他的小厮茗烟一溜烟跑过来,递给宝玉一封信。
宝玉打开来一看,原来是北静王请过府赏菊。宝玉便回去换了出门的衣服,刚要去,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去了书房,拿出上次姐妹们做的菊花诗揣在怀里。
到了北静王府,小厮引着去了后花园,只见亭子里已经坐了好些青年才俊,南安王世子、东平王爷、西宁王世子、静宁侯世子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官宦子弟文人雅士。
园子里的菊花开得正茂,品种繁多,如绿牡丹、绿云、墨荷、风凰振羽、帅旗和西湖柳月等。
北静王见宝玉进来,起身笑道:“宝二爷,快过来坐,姗姗来迟,该罚三杯。”
又帮宝玉介绍了众人,一番介绍后,大家便七嘴八舌的讨论,只赏菊没什么意思,该做些菊花诗来,方不辜负这大好的菊花。
于是便议论,题什么名?押什么韵等,大家七嘴八舌,各有各的提议,一时半会僵持不下。北静王见只有宝玉默不作声,便含笑问道:“宝玉,听说你们大观园的姑娘们最是好才学雅致的,平日里也起什么诗社?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不妨说来大家听听?”
宝玉笑道:“承王爷看得起,家里姐妹也都是起着玩儿的,谁还拿这个当真。不过前不久,正和姐妹们赏了菊,也做了几首诗?也没什么花样,就是设置了几个题目,大家各自挑选,做七律诗就行。”
西宁王世子听了,奇道:“你们府的姑娘倒是好兴致?平时也常听说贾府里的姑娘个个才华横溢,做的好诗,画的好画,下的好棋,弹得好琴,特别是一位姓林的姑娘最是了得,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一不精。却从没有幸见识过,今儿倒要见识见识,宝二爷不妨把你们玩的题目说出来,大伙都做做,看是否比得过几位姑娘?”一时大伙都说好。
宝玉本来就猜到,今儿定会做菊花诗来着,早带了姐妹们的诗显显的,这会被众人这么一说,也不推辞,出了忆菊、访菊、种菊、对菊、供菊、问菊、咏菊、画菊、簪菊、菊梦、菊影、残菊十二个题目,不需押韵。
大家看了都说好,因宝玉已经做过,大家便让他当监察。一时便各选各的。一柱香的功夫,众人都做好了,于是便互相评了起来,宝玉更是看了个仔细,最后觉得虽然这些人做的都不错,比起三春和自己,也许好了点,但最终还是没有一个比的过自己的林妹妹。
北静王见了宝玉的神色,就知道,大伙做的恐怕还比不过他的姐妹们。北静王三年前就认识宝玉了,因喜宝玉清雅,引为知交,两人也常常谈诗作画,也常常听宝玉提起他的姐妹,也看过姐妹们做的诗,其中以宝玉的林姓表妹最为出色,宝玉口里更是时刻不忘他的表妹。北静王是个好诗词歌赋的闲王,对宝玉口中的林妹妹是好奇的不得了,仰慕的不得了。常常想到:这是怎样的一位女子,虽没见面,却可以从诗中看出她的飘逸、轻灵、纯真、率直,也可以看出她生活得不容易,诗里诗外透出忧愁缠绵之意,让他的心也不禁揪起来。
北静王之所以和宝玉亲厚,一是因为宝玉清俊,更多的是因为这位林姑娘,每次总想从宝玉嘴里套出关于林姑娘的一切,可惜宝玉只是说说林姑娘的诗词,至于生活,相貌什么的闭口不提。
北静王本想让宝玉把她姐妹的诗词写出来让大家鉴赏一番的,可又不想林姑娘的诗词被外人知道。心中打定主意,过会留下宝玉,欣赏佳作。
心中正盘算着,却被东平王爷打断,只听东平王笑道:“宝二爷,我们比起你的姐妹做的可好?”
宝玉笑道:“当然是王爷们做得好了,姐妹们不过是闺中打发时间而已。那会做什么诗?”
一个姓刘的公子笑道:“宝二爷可是不想把姑娘们的诗作让我们欣赏?才这么说的吧?谁不知元妃娘娘省亲时,让贵府姑娘做的诗,据说个个都是闺中极品呢。”
北静王忙笑道:“那也不过是传闻罢了,究竟好坏我们又没见过,当不得真的,更何况闺中姑娘的诗词怎么能随便拿出来给外人,知道的人只当我们是爱才,不知道的还当我们轻浮呢?传出去对姑娘们的名声也不好?各位还是别为难宝二爷了。我们喝酒才是正经。”
南安王世子瞅了北静王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北王爷快别这么说,谁不知道,你常和宝二爷谈诗论画,其中不缺姑娘们的诗词。”
便这个一言那个一语,况宝玉虽知姑娘们的是不可以轻易给外人看的,但他总不以为意。在宝玉心里,觉得什么男女教条不过是束缚女子的蠢东西罢了,女人不能有才不过是对女子的不公平,况自己家中姐妹,个个才华横溢,美丽无双,为什么就不能和男子相比。因而也就将计就计掏出怀里的诗词。众人接过展开看时只见:忆菊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蘅芜君
访菊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秋?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
黄花若解怜诗客,休负今朝拄杖头。
怡红公子
种菊
携锄秋圃自移来,畔篱庭前故故栽。
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
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
泉溉泥封勤护惜,好知井径绝尘埃。
怡红公子
对菊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丝浅淡一丛深。